待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偏殿外隐隐有脚步声,三人目光齐齐看向门外,只见约莫九尺之高的男人迈着沉重有力的步子走进了偏殿。
张锦歌起身行礼:“父亲。”
黎晏终于见到了这位她名义上的舅舅,也是大虞王朝军队的脊梁,骁勇大将军张寒楼。
“张将军。”谢清初拉着黎晏俯身。
她虽贵为公主,但打心底里钦佩张家人。
张家三代人为捍卫大虞王朝有七位张家将军殉国,只剩下骁勇大将军张寒楼一脉。
张寒楼其人,剑眉星目,一身威武英雄之气。
黎晏记得张寒楼早先做了侍御史,身居文臣之列,只因老夫人不愿儿女一个个上了战场埋骨他乡,想留下小儿子作为最后的血脉和念想,便叫张寒楼从了文。
但是边境战事不断,张家父兄之辈皆以身殉国,唯剩他一人,他毅然扬旗呐喊:
张家世代忠臣良将,无一不为国身死,我岂能稳坐朝堂?
随后弃文从武,披上父亲留下那件血迹斑斑的铠甲,从军出征。
征战十余年,从一开始的籍籍无名之卒,冲锋陷阵浴血退敌,横跨九州大地南征北战,一步步杀到了如今骁勇大将军的位置。
张寒楼颔首一礼:“平宁公主。”
然后看向黎晏,看清她的脸后微微一顿但也没多说话,黎晏肖似黎王妃,张寒楼转瞬即逝的恍惚,只见她躬身拜道:“问将军安。”
张寒楼叫她不必多礼。
说罢,眼神扫到张锦歌:“皇上心意已决,进言无非是触怒龙颜。”
张锦歌脸色一变,微微愠怒:“祁人的意图如此明显,皇上竟然......”
她气的声音有些微微僵硬:“这次是联姻,下一次呢!割城池,赔耕田吗?”
张寒楼瞥了一下谢清初,随后呵斥道:“胡言乱语!随我回府!莫要再这丢人!”
张锦歌仰起头,目光坚毅:“父亲,祁人野心昭昭,锦歌定不会袖手旁观。”
张寒楼皱着眉头疼地看着她:“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便可与之抗衡?”
“有何不可?”张锦歌质问着:“我便要看看那祁人太子能不能从我张锦歌手中娶走我朝的公主!”
黎晏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黑成锅底的张大将军,后者拂袖离去,只冷冷留下一句话:“那我便看看你有何本事!”
张寒楼气的都忘了边上还站着个公主,背影渐远。
张锦歌俯身致歉:“公主,父亲顾虑太多,并非张家本意,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
谢清初抬起她的手:“不必多言,张家世代忠良,我都看在眼里,况且张将军于我母后有救命之恩,我十分感激将军,又怎会因为他一两句气话而斤斤计较?”
张寒楼身后一整个骁勇将军府,是上百余人的身家性命,皇帝无能懦弱,害怕战争,他为了躲开帝王的猜疑,做得够多了。
说白了,皇帝怕战争使他国破家亡一无所有,所以他极力支持归田令,因为归田令会壮大他的军队,囤积巨额的黄金和粮食,会使他有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在听到皇帝不愿打仗,愿意派一位公主去和亲的时候,张寒楼再生气,在无奈,也不能忤逆他,也只能劝女儿不要做无用功。
张锦歌失望的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父亲如今为何会变得如此畏缩?”
黎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安慰道:“张大人,将军也有自己的苦衷。”
张锦歌收拾好情绪,她的身姿依旧挺拔不减,直直的走向长寿殿的方向,此时盛堇公公也来请了:“公主,皇上来请了。”
谢清初谢过,便带着黎晏前去了。
张寒楼说的她们有何尝不知呢?但是,不去试一番也不会放弃。
长寿殿宽敞明亮,黎晏再一次望向高位的那个男人。
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害怕打仗?
她可不认为这位可是什么勤政爱民,宵衣旰食的好皇帝。
皇帝次座上,坐着安王谢琎,他身后站着的是那日刑部大牢门口的白衣女人。
她们照例给皇帝行礼,谢清初斟酌说道:“父皇,儿臣听闻早朝中......”
皇帝眸中晦暗不明,沉沉的开口:“平宁,莫要插手此事,你要越界了……”
谢清初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父皇?”
大虞王朝有令:后宫妃嫔及公主不得干政。
其他的公主们确实也是这样,从未接触过朝堂之事。
只有谢清初,自小受先帝喜爱,先帝五十九岁的时候,觉得累了,皇帝当不动了,就退位成了太上皇。
今上刚开始登基的时候,对政事一窍不通,先帝虽退位,但依旧把握诸多朝政。每每为政事苦恼的时候,小清初扯扯先帝的衣摆,眨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