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筠扶随黎王谪居封地的那年,张锦歌才六岁,她自打记事起,便十分喜爱这位温婉贤淑的女人。
他们走后,她伤心了好一阵子,每每见父亲暗自伤神,思念姑姑,她都会跟着默默垂泪。
未出一年,黎王妃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差点击垮了这位骁勇无敌,铮铮铁骨的大将军。
张寒楼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赶忙冷静下来叫人将黎晏请进屋。
他命人给她倒一杯热茶,抬进来几盆炭火,关上门,问道:“阿晏为何不早些来寻我?”
“原想着等京城安定了,与舅舅相认可以轻松些。”
“这些年你和祈正过的如何?”
“回舅舅,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听锦歌说,你此次前来是为了太师之死一事?”
“正是。”
“哦?说来听听。”
“说太师府一事之前,我要提一个人,杜君年。”
“与杜君年有何关系?”
“与杜君年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但是舅舅可还记得他有一位薄命的妻子?”
张寒楼拧着眉想了一下:“想起来了,是傅雪娘雪丫头吧?”
“嗯?舅舅认识傅姐姐?”
“早些年你父亲还就在上京城的时候,祈正雪丫头还有锦歌也都是五六岁的同龄人,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见过。后来,你父亲落魄,傅家也是跟着去了塞北,我心里头一直惦记着。
所以他们回上京城的时候我特地去拜访了他们,那时候雪丫头还在府里当女儿,她和杜君年在我印象中特别深刻,后来雪丫头嫁过去,我也不怎么关注他们了。”
张寒楼话匣子一开,说出了许多陈年旧事:
“具体的,你若是感兴趣,多问问锦歌,我经常跟她说这些。”
张锦歌抱着偃月刀沉默不语,点到她了,也就只是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我竟然忘了这等往事。”
张寒楼收起回忆,问道:“但是雪丫头怎么又能和扈太师联系到一起?且不说他们二人根本毫无关联。就算是杜君年,和扈太师在朝堂之上相处的也不是很和睦。”
黎晏在脑子里捋了捋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应声道:“与政见无关,是目的问题。”
“哦?何出此言呢?”张寒楼越听越疑惑。
“目的都是阻止政令推行。”黎晏分析着:“此前我和兄长都觉得傅姐姐死的蹊跷,但一直不知道这种奇怪从何而来,如今扈太师的死,许多人很难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但是舅舅,你可以想一想,他们最大的联系是什么?”
“最大的联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姐姐家,是不同意归田之法的。如果傅姐姐不同意归田,按照我对杜侍郎的了解,断不会如此大力推行,这就会是归田的一个绊脚石。
所以傅姐姐是死在了政敌那一方,也就是安王那边某个人的手里。”
张锦歌忽然想起来:“难道二人相同之处,便是反对朝廷令法?”
黎晏赞许地点头:“阿姊说得对,所以反对朝廷令法是杀死他们的匕首。还有件事......”
她掏出前一晚临摹傅雪娘遗书的那张纸:“这是傅姐姐托白大人给我兄长的信,她临终之前回忆起年少竹马,留下未尽之言,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在写一封留给心上人的遗书上,写下这句话?”
她指了指那句“我的夫君非富贵之人,仅声形同韵,眉目似君”。
初次看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多突兀,想反,她觉得这句话还更加深刻了傅雪娘对黎祈正的思恋。
我爱你,所以我嫁的人即使不是你,也要像你。
“若我是兄长,年少的青梅写来这么一封信表明心迹的信,加上她最强烈的思慕,连她的夫君都与我相像,但是红颜薄命,加上如今朝廷波诡云谲,她是否真的是意外离世,我无论如何都会来上京城的,不论是来祭拜她,还是来查明她离开的真相。”
张寒楼也读不出里面的弯弯绕绕,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不是雪丫头写的?”
黎晏点点头:“这句话一定不是傅姐姐写上去的。而且我现在还怀疑,这封遗书的真实性。”
正在思索的张锦歌试探性地猜测:“如果这封信并非傅雪娘所作,那么写这封遗书的人,想表达出什么目的呢?”
“把兄长指引到京城,再将他与舅舅一族一网打尽。”
黎晏望向张寒楼,饶是征战多年的大将军,在这一刻,也被幕后那个掌控人心的手段感到胆寒。
“这个人的目的,始终都是将军府。”
张锦歌睁大眼睛:“为何如此狠毒?将我张家逼到走投无路?”
“因为舅舅的存在,大虞王朝多年来无人敢侵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