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悯呢?”
程茂朗不懂她的意思,但还是安抚说道:“公主既然不在他那,我们就不必顾忌。待此事尘埃落定,百谱阁不会放过他们。”
黎晏摇头,程茂朗不懂,她看得出来段悯用一个公主换一个流匪,表面上是他亏了,但实际上这也给他在流匪中积累了一定的声望。
在现在这个世道,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
段悯就是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心思,将每一个平民百姓的命看得和王公贵族一样重要。大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平权心理。
他让这群流匪看到了希望,他们抓着段悯这根救命稻草,将其推上了权力的巅峰。
上一世便是如此,这一世事情已然演变成如此模样,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好,我们何时出发?”
“随时。”
黎晏需要程茂朗留给她一些时间,她打算去和白贺生道个别。
简单梳洗一番,她身着素衣,在白贺生门外来回踱步,久久徘徊。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纵使暗自动了千百心思,汇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晏?”
白贺生出门去嘱托魏不离一些事情,回来便看到黎晏在自己门外不敲门,只是干站着。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黎晏僵立在原处。沉默片刻,她缓缓回过头,似是犹豫,轻轻唤了一声:
“白大人。”
“你怎的来了?为何不进去?”
白贺生觉得奇怪,打开门邀请她进来。
“那个,我就是来和你道个别。”黎晏摇了摇手:“就不进去了吧。”
白贺生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浅浅地笑了。
他缓缓开口,嗓音清雅柔和:
“道别的话也可以进来说。”
进了他的院子,白贺生命人去烧了些热水,点上炭火。
黎晏寻了个下面的座位,白贺生见状,坐在她的身边,一如从前般递给她已经捂好的暖手炉。
“多谢。”
白贺生微微点头:“听世墨说,昨日你......”
“大人!”黎晏羞愧万分,赶忙打断他:“昨天不过是看你伤的重,我才在你院里待了一会儿......”
“嗯?我要说昨日听世墨说,你也受了伤。想问你今日出发身体能不能吃得消。怎的就在我院里待了一会儿?”
白贺生低低地笑了一声,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只见黎晏红着脸抿唇不语。
他索性也不再说多的话,嘱托道:“这才来几日便要你回去,多少是有些折腾人了,但如果太子来西北散财,个中危险不必我多说。”
黎晏轻声回他:“我知道。”
“程茂朗带着你,我也放心。待你回去,若是无处可去,宿在我府上便是。”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铜制的钥匙,递给她:“你且拿着,这是我府上的钥匙。”
黎晏看着那钥匙灵巧精美,定是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才可以设计出来的,但她没有接那钥匙:
“我已经给大人添了很多麻烦,住所我自己去找,就不劳烦大人府上的人了。”
白贺生也不强求,收起钥匙,嘱托她:“到了京城要谨言慎行,如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传信于我。”
黎晏望着他的眼眸,点点头:“好。”
见她没有拒绝,白贺生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心的笑。
许久,他又给了她一沓子厚厚的银钱和几张路引:“把这个给程茂朗,其中有百谱阁的佣金,剩下的是你们这一路的花费。”
黎晏接过,起身:“时候不早了,大人。”
“嗯,一路平安。”白贺生声音有些隐忍克制,将她送出了门。
望着她的背影,红了眼眶。
阿晏,我不知道此行分别,你我是否还能一如从前。
吴白一直侍立在门外,见黎晏离开,他进了门看到白贺生如此反常,心下便无奈叹了口气。
“大人,恕属下直言,您不必将姑娘送回京城。”
白贺生又接到一封信,还未拆开,听到吴白的话,思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她不能再往前走,卷进我的血海深仇了。”
“可是大人,一开始姑娘便是独立此事之外的。”吴白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白贺生的自欺欺人:
“是大人将她带进的朝堂,也是大人教她习武射箭,这时候大人要姑娘脱离此事之外,是否有些过于苛刻?”
白贺生冷眼看着吴白,听他说完“唰”地一声抽出佩剑,抵在吴白心口,而面上笑得渗人:
“继续说啊——”
吴白跪在地上,迎着白贺生的目光,不再言语。
白贺生见他不说话,深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