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
每每书声入耳,她不禁想到:“为何我不可以上学堂呢?”
后来,柳父得知爱女对其的热爱,家中虽然清贫,但依然特地去求杨素收柳宁君为旁听。
杨素见到她,便笑着拍了拍柳宁君的头:“这姑娘啊,好几天前我就注意到了,本想着叫住这姑娘让她进来听,每次我一出屋门,她就跑啦,叫都叫不回来。”
就这样,柳宁君成了杨素的弟子,与白贺生等人成了同窗。
她对兵家兵法的看法总是有自己的角度和主见。常挂在嘴边的是“苍生疾苦”“清高风骨”。
每次实战的时候,与之对打的人也常常夸赞她“功夫进步非常快,有些时候竟以为是一武艺高强的男子。”
杨素十分欣赏她,对其倾囊相授。但柳宁君的父亲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去世,家中长辈本就对她女子之身整日抛头露面上学堂一事不满,这下,直接为她寻了门亲事,三年孝期一满,停了学,将她嫁了出去。
杨素曾多次来到柳家,劝说族人,多次无功而返。婚后生活艰难而麻木,她唯有吟诗作对才可消解一二。
她出嫁后第一年,杨素找到了她。
那一日她回家,在门口只见杨先生慌张地张望她家院内,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先生?”
杨素闻声,激动地转过头来,走向她:“宁君!你……”
柳宁君见杨先生还未开口,两行清泪便缓缓落下,她忙拿出帕子给先生擦泪:“先生,先进去说罢。”
杨素慢慢摇头:“我进去怕不是会要拖累你。我此行前来是有要事相托,希望宁君莫要推却。”
“先生,您说。”
柳宁君见杨素如此严肃,也不由得重视起来,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听杨素把话讲完。
待杨素说完,柳宁君惊地说不出话。
“您是说……归田之法……”她声音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素:“归田之法……是您所创?”
杨素虽不愿承认,但还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那又……如何流入到朝廷之上……也是您吗?”
柳宁君颤着身子,她不敢相信那个笑着收她为弟子,教她识字做人,教她天下大义的先生,竟是暴令的创造者。
杨素想一如从前那般,对她讲道理,教她明事理,只是可惜——
没有立场了……
“宁君,流入朝堂并非我意。此法还未成熟,我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朝廷。”
杨素苍白地解释着,迎着柳宁君半信半疑地眼神:“我不知杜君年从何得知我创归田一事,也不知他如何拿走我所拟法令的雏形……”
柳宁君抿唇不语,他继续说着:“我只知我时日无多,为师无颜求你,只希望江山倾颓之时,你莫要置之不理……”
“先生。”柳宁君眼眸中含着不明的情绪:“先生曾问我,为何研读浩浩三千书卷。我说,因为以史为鉴,可知我所失;修以兵法,方纵横于天下。您当时连连摇头,说错了,可是您还记得,当时您的话吗?”
杨素怎么不记得?
他不敢再提起,索性缄口不言。
柳宁君见状,一字不落地背下了当时杨素教训她的话:
“先生说的是,读书使人明事理,知得失,而后自谦内敛,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治世繁华,当大隐于市,河山倾颓,不忘赤子之心,兼济天下,当以此身于老幼之前,抵挡万千宿命。而非一人之私,不问苍生疾苦……”
“够了!”
杨素不想再听。
来之前,他觉得走错了一步,以后的路,步步错下去,纵使万般崎岖,也仍有希望。
可如今,臣民叫苦不迭,他的一步走错,熄灭的是万家灯火,带走的是无数孤魂。
他以为还有弥补的机会。
但那些家破人亡的流民呢?还可以重来吗?
听到自己曾经教诲学生的话,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与之背道而驰。
“先生不想听吗?是意识到了此法的后果与先生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对吗?可为什么要倾尽心血来创造法令,又为何要我去阻止呢?我已嫁作他人妇,怎可远行离乡呢?”
杨素欲言又止,伸出手想要抓住柳宁君的胳膊,被她轻轻躲开了。
“若是江山有难,我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不知道先生说的时日不多为何意,我只希望先生莫要一错再错了。”
“宁君,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都在这里面了。”
杨素摇着头,将手中的书卷塞到柳宁君手中:“拿着吧,我知道你现在很失望,但是这不是赌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