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可要想好了!”
黎晏眯着眼睛看着苦口婆心劝她的秦世墨,轻声打断他:“秦大人怎么就会认为我是那种为了一个白贺生就会放弃一切的人呢?”
她看向秦世墨:“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罢了。”
“真相有那么重要?”秦世墨抱着手臂也看向她:“真相是白贺生有苦难言又如何?他的真相值得我白虎城上万子民被祁人的铁骑践踏?值得你我不远万里被虏来做人质?值得谢清初公主掩藏驸马饱受风沙之苦来边疆和亲?值得这莫名其妙的破诅咒让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秦世墨提到这,便红了眼眶,手紧了紧,咬牙说着:“我管他真相是什么!我看到的是我手下的子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我要做的是杀了他,杀了祁人,为我大虞王朝百姓换来片刻安宁!”
黎晏怎会不知,但是她想要真相并非为白贺生开脱,这个真相很有可能是解决一切的源头。
她不能说,她不可说,她说不了前世的种种和梦境中的诡异。
“秦大人,慎言。”
“慎言?”秦世墨情绪越来越激动,自己却全然没发觉,楼下的乐声越来越急促,舞步越来越快,黎晏余光看向楼下,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对秦世墨说道:“秦大人,琴声好听么?”
秦世墨被她这么一问,瞬间懵了:“什么乐声?”
黎晏低低一笑:“秦大人,有人要杀我们。”
铮铮琴声依旧不绝于耳,黎晏忍下心中烦躁,按住秦世墨搭在剑上的手:“秦大人,莫要听琴声。”
秦世墨只觉莫名其妙,黎晏打断他的话更让他有些心中躁闷。他跟着黎晏下了楼,楼下那几位琴师见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渐渐收了声音。
“截水琴,没想到你竟还是想杀我?”
“想杀你是一定的,但我并不是截水琴。”一道少年声音从客座上传来,黎晏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人。
那人的身影在层层帷幔下缓缓起身,挑开白纱,露出的确是黎晏怎么也想不到的脸。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在了秦世墨的手臂上。
“南游?”
不,绝对不是南游!
这少年身上散发的,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杀意和危险。
虽然长着一张和南游相差无几的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秦世墨没见过这张脸,却依旧对此有微微恐惧。他扶着黎晏,看着黎晏微微苍白的脸,问道:“南游是谁?”
“南游”似笑非笑,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刀,打量着黎晏:“别来无恙啊,阿晏姑娘!”
声音清冽,带着几分与南游无二的少年之音。
黎晏黑瞳微微一震,撑着秦世墨起身:“你才是真正的凌迟手!”
“终于发现了么?”少年微微歪头看向黎晏:“我还挺高兴的。”
黎晏沉思不语,少年走近他们,秦世墨被魔音打乱了心绪,但是下意识还是护着黎晏,不叫少年靠近她。
可惜只是徒劳。
凌迟手只是抬手一按,秦世墨便动弹不得,好像被千斤死死压住身体。
“我想杀谁,你是拦不住的,小县令。”
他笑着,加重力气,黎晏隐隐听到了咔嚓一声,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唔......”
秦世墨不能再忍痛,不禁痛呼出了声。
她不能再躲在秦世墨身后,她沉默着,右手覆上凌迟手的手:“够了。”
“黎姑娘......”秦世墨忍着痛,看着黎晏将他当在了身后。
凌迟手骄矜地抽回手,微笑着看着黎晏:“刚刚还是想杀了你的,但是现在我倒是不忍心了。”
怎么不忍心?
黎晏心底白眼一翻,她不信是因为她阻止凌迟手杀了秦世墨他才不忍心的。
“我名北冥,百谱坐宴杀手丙,人称凌迟手。”他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自我介绍着:“南游是我的弟弟,他并非杀手阁的杀手。”
原来,他们是兄弟。
他大大方方地介绍着自己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
黎晏没有忘记,面前站着的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笑意盈盈的少年,可是上京城第一通缉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北冥一笑起来,就会转手里面的刀,有意无意般划过自己的皮肤。
黎晏只觉得面前的画面有些毛骨悚然,北冥因为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惨白的脸上不显一丝血色,他露出森森白牙,好像是刚刚苏醒的猛兽,磨牙吮血般,盯着面前的猎物。
她还是稳了稳心神,壮着胆子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来杀你啊——”
北冥手中的刀转了个弯儿,抵着黎晏的喉咙:“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