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闵城还涌着冷到人骨头缝里寒冷,今日连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路晚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放到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
不远处一个小场务小跑过来,停到她跟前,“路老师,采访顺利结束了,路老师辛苦啦。”
路晚绽笑,“不辛苦,不辛苦。”
场务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开口道,“那个,路老师,咱们一会儿还需要拍几张照片做封面用,路老师方便吗?”
路晚小小地愣了下,还要拍照片,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因为从外地匆忙赶来,她只是顺手裹了件暖和的咖色大衣。
场务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眯眯道,“路老师不用担心,很漂亮的。”
路晚只能点点头,眼看着前面的人都在忙着布景,整治设备,路晚抽空去了盥洗室随手打点一下自己。
她顺手解了外面的大衣,露出内里白色戎状的冬款紧身连体工装裙,上面绣了靛蓝色的云纹,这是路晚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也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路晚纤长白皙的手在顺滑绵软的布料上划过,在这寒冷的倒春寒里仍让她觉得温暖。
而她来到闵城也是为了这衣服。
汝城的火草衣传袭良久,这类衣物由火草纺织而成,流光溢彩,古朴庄重,可却架不住时代的更迭,加之制作工艺繁琐费时,渐渐地被人遗忘,但路晚不愿意火草衣就这么被遗忘。
她大学事就主修了设计专业,毕业后又在服装公司做了三年的设计师,近来才辞职回到了家乡忙着火草衣的事情,现下也只能算是刚刚有些起色。
路晚这次来闵城,便是受一本杂志的要求前来做一个采访,她很珍惜这次机会,这是一个宣传火草衣的好机会。
路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去。
恰时,搁置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紧接着就催命似地响了起来。
路晚冷着脸接通了电话,她这次这么爽快倒打的对面有些措手不及。
“路……路晚?”对面的男声带了一些惊异,又有几分缠绵。
对面的男人没听着她的声音,试探地开口,“晚晚,你来闵城了是嘛?”
路晚冷笑一声,“宋先生是监视我吗?我来闵城你都知道。”
“晚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的关系我自然要关心你了。”
“宋先生,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啊,我们晚晚这么绝情,我都成了宋先生了。”
路晚最讨厌宋执这幅无所谓的语气了,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反而平静了下来,“宋先生,与公,我已经与公司解约辞职了,与私,我与宋先生已经分手一段时间了,咱门怎么看都没关系了吧。”
“晚晚。”宋执的声音低了低,“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赌气,你一直想回汝城,想设计火草衣,我也不是不同意啊,只是晚晚,咱们的公司才刚刚进入正轨,很多时候都是由不得我们的,只要过了这几年,我一定会……”
宋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晚打断,她看着镜中的女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路晚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分毫的神伤,她的声音很轻,还因为在密闭的空间里透彻了几分。
她说道,“宋执,你还记得我最开始想做什么事吗?宋执,你还记得当初咱们怎么创立的这个公司吗?”
宋执没了声音。
“是我陪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ZL的第一件成衣是我做的,ZL最火的一件成衣也是我做的,我很爱你,以你为灵感,但是现在的我没有灵感了,你懂了吗?”
路晚的学生时代浪漫而自由,她人长得好看,专业成绩又优秀,大一便遇上了宋执,当时的宋执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对路晚一见钟情,路晚不愿意搭理这位大少爷,恨不得对他避而远之。
可宋执却一直坚持着,坚持喜欢她,一点点地变好,变成路晚喜欢的样子。
她真正动心的时候是宋执笑着拉着她的手,说要和她一起设计火草衣,一起开服装公司,路晚害怕别人为了自己萌生梦想,但宋执的眼里是明媚的春光,是开在她的路边的迎春花。
三年过去,路晚已经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她做了无数件衣服,却离着自己最初的越来越远。
路晚很清楚地知道与宋执也走到了这段感情的尽头,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收拾了自己全部的情感,然后又花了一个星期辞去了ZL首席设计师的职务。
然后路晚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汝城,离开宋执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时间会冲刷掉一切忧思。
宋执沉默的这片刻,路晚已经将所有的事想了个遍。
门外此时突然传来扣扣的敲门声,“路老师,您在里面吗?”
“我马上就出去。”路晚应了一句,宋执瞬间不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