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蕊逃不动了,肚子上扎着茶盏碎片,又叫铜镜狠狠一顶,疼得她起了一身冷汗。叫作她没吃早食,不然此刻也得如数吐了。
家法杖背着初升冷阳,投下长长一道粗影。
挨上这么一下,怕是要起不来床,她想着,认命般闭上了眼。
木杖砸下的瞬间,带起彻骨寒风,刮得凌佳蕊耳边鬓发四散。
咚!
撞击声闷重,听得叫人牙酸。
“姑娘!”情急之下,紫晴脱口而出,含泪奔了上去。
要说挨打,凌佳蕊也是有些经验的。
板子打在身上啪啪作响,疼是有的,但凌府下人使得巧劲,更多是麻麻涨涨之感。
将军府的木杖倒是全然不同,气势骇人,听着闷沉,痛感嘛......倒是全然没有?
怕不是被打懵了,凌佳蕊心说,还是要等后劲上来?
却听刘忠倒吸一口凉气,哆嗦着喊了一声:“将军。”
她回眸一看,楼啸川不知何时出现了,半臂挡在她与木杖之间,生挨了这一棍。
要知道,楼府家法从不打后背以外的地方,因的便是没人能吃得住,哪怕这铁力木只是轻轻一挥。
惊人的力量骤然撞上胳膊,不折也残。
刘忠似是听到骨头嘎擦一声,吓得手中木杖一松,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家法杖没了支撑,从楼啸川手臂上滑落,重重朝地上一砸,磕出一碗口坑洞。
周姑姑吓傻了,楼啸川可是府里的顶梁柱,武将是万不好伤了手脚的,今日刘忠难逃一罚。她怕受到迁怒,默默退到姜氏后头。
姜氏眼皮子急跳,想说不敢说,也怕楼啸川动怒,只好朝香环吼道:“郎中!去找郎中!”
香环手忙脚乱,一路走一路碰掉东西,慌张不堪。
哒,哒。
豆大的血点子开始掉,凌佳蕊目光寻上去,发现是从楼啸川攥紧的拳头里流出来的。
昨夜的伤口崩裂了!
凌佳蕊眼神一路向上,见楼啸川穿着束袖的练功服,十分单薄。
握拳的手臂紧绷着,肌肉撑满料子,爆出道道青筋,不见血色。
她猛然起身,解了长布缠紧的袖口,又轻轻撕开。
手臂上一道殷红印子,好像还在加深。
凌佳蕊乍然吸进一大口凉气,她这才发现,原来从见到楼啸川那刻起,便憋着一口气,没喘过。
定睛再看,紫了,从手臂正中开始,似洗笔入池,骤然炸开一团乌色,肉眼可见地朝四周蔓延开来!
凌佳蕊几乎能感受到那种痛感,轻嘶一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还能动吗?”凌佳蕊声音轻得快要听不着,小心翼翼地抬眸,仰视楼啸川。
后者也正垂眸看着她,眼中浸满怒意。
楼啸川断眉一挑,眯眼质问:“你不会躲吗?”声音刺骨如冰。
凌佳蕊抱着膀子一怔,才觉腹上微痛,低头一看,几块瓷片扎破了前襟料子,颤颤巍巍欲掉不掉。
楼啸川也看到了,心头火登时有如窜天,低骂一声,抬腿猛踹刘忠一脚。
刘忠躲避不及,被踢飞几尺开外,口角渗血,疼得脸色煞白,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人就倒在周姑姑脚边,周姑姑吓得要尿,大腿一夹忍住了,偏开头脸,不敢面对楼啸川。
“哎哟!”姜氏猛拍腿根,眼泪说掉便掉,“这是造得什么孽呀!我头晕,头晕,脑风要犯了!”
周姑姑顺杆爬,矮着身子,鼠窜般绕到前头去扶,“太太快回屋歇歇!郎中马上就来了!”
楼啸川一肚子火还没撒完,就晕的晕逃的逃。
屋里没人了,他看一眼凌佳蕊,弯腰微蹲下来。
他原是想扛的,可凌佳蕊伤了肚子,不能压着,便改了主意。
一只好胳膊绕到凌佳蕊身后,大手在膝弯处一抄,直身将人抱起来。
那是一种抱幼童的姿势,凌佳蕊身形一晃,稳稳坐在楼啸川小臂上。
两人头挨着头,凌佳蕊的视线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视野开阔,十分新鲜。
可她没工夫享受这份新奇,担忧望向楼啸川另外一臂,正垂在身侧,木木得晃着。
不会折了罢?凌佳蕊忧心忡忡,回潜渊阁的路上,不时轻问:“还能动吗?”
楼啸川始终不答,只冷着脸,咬着后牙默默地走。
空气寒凉,但身侧很热,凌佳蕊不敢靠楼啸川太近,不动声色挪了挪屁股。
楼啸川好像感觉到了,抱人的手下意识想移开,倒叫凌佳蕊不稳,仰头要摔。
身体的自然反应促使凌佳蕊伸出手去,紧紧揽住楼啸川的脖子,勾牢了。
酥融小手贴上后颈,叫楼啸川一怔。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