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库的箭矢被一捆捆散开,挨个撕开纸包查看。
一捆,十捆,百捆。
越到后头,楼啸川的心越凉。
直到最后一捆箭矢被打开,所有人早已不抱希望。
不出意外,又是木箭。
楼啸川拿着同兵器一并送来的器册,对着上头的总数。
是一样的,与重新清点过的箭矢数目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唯一一车三棱箭根本没有送进校场。
不是漏送,或是送迟,而是被一车木箭取而代之了。
是故意为之,还是装载时出了纰漏,不言而喻。
三棱箭油纸上画着专门的记号,显然是打包时便已经做下了手脚。
如今想要向上追责已经迟了,怪就怪在楼啸川接货时只清点了车辆,便画押收了货。
又因数量大,清点耽误了时辰,如今已过去两日,三棱箭的纰漏究竟出在哪里,已经说不清了。
楼啸川有口难言,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三棱箭没了,这笔损失摊到了校场头上。
西狩的日子近在眼前,楼啸川必须想法子先把三棱箭的数量补上。
这几个月,校场为修葺屋舍把银子花得七七八八了。
还剩一袋子碎银,连一捆熟铁箭都买不来。
楼啸川拿着账本发愁,找来柯勇,把一车木箭送去了武馆,强行卖了点银子。
对于整车三棱箭来说,手头上攒的,仍是远远不够。
大不了再问李奕韬借罢,楼啸川如是想着,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举国轻武,官家早就撤了专门的铸器台。
也就只剩鞍县,还在坚守祖上传下来的铸器手艺。
这批西狩用的兵器,也产自那里。
如果真是源头上出了问题,遗失的三棱箭说不定还在鞍县。
若是东西不在那边,重新打造一车也需时日。
情况可说是万分紧急。
楼啸川恨不得立时动身,出发到鞍县去。
鞍县比邻平遥城,太行山有一角划入其中。
这也是太行山从前多猎户的缘由之一。
此去恐怕要待上几日,楼啸川第一个想到的,是先安抚好凌佳蕊。
毕竟他昨日才答应,从今起严格遵守门禁的。
遂提前下值回了府,陪凌佳蕊用了饭,才小心将事情说了出来。
“校场出了些急事,我恐怕要去趟鞍县,快则两三日就能回来。”
凌佳蕊侧身坐在他腿上,身体靠着坚韧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何时?”
“军务,我不便......”
“去罢。”
“就这样?”楼啸川不甘心,“没什么,惩罚?”
凌佳蕊坐起身,抬脸看他,他下巴已有青青一层胡茬了。
她用额头贴上去蹭了蹭,“不罚了,每回罚你,最后都变成罚我。我才没那么笨。”
如意算盘落空,楼啸川心虚,偏头暗笑。
“鞍县是个小地方,你多带些盘缠路上用罢。”
“不用,也没花钱的地方。”这就是楼啸川胡说了,他想要买三棱箭,最缺的就是钱。
“那早去早回罢。”凌佳蕊跳下大腿,“黛蓝,给将军收拾几身衣裳。”
“我可以明日再......”
“快走罢将军,天快要黑了,你连夜跑,明白天就能到了,一点不耽误事。”
楼啸川瞠目结舌,亏他还怕凌佳蕊不乐意,谁知人家巴不得他早走。
遂拿上黛蓝给的包袱,出了门。
他不知道的是,凌佳蕊今日浑身酸痛的厉害,正想着该如何歇上几日呢。
既然楼啸川有事自请出门,算是如了她的意,又怎会让他多住一夜。
幸好楼啸川走得早,赶在宵禁之前出了城。
他不在府上,凌佳蕊睡了一个好觉。
天一日暖过一日,加上她调养得当,已不似从前怕冷了。
大早上起来,浑身酸痛不减反增,凌佳蕊气恼前日楼啸川做得太狠,心安理得的又懒了一日练功。
用饭时,她突发奇想:“既然楼啸川不在金陵,如今与他关系也算亲密,可还是不肯将军务透露一二。不如趁机上校场看看,先行笼络几个他的得力干将也好。等到西狩的时候,更加如鱼得水。”
凌佳蕊设想的很好,却在校场门外吃了憋。
论她如何巧舌如簧,看守的将士就是不放她进去。
她坐着马车行了小半日才到,现在却只能遥遥相看不得入。
别无他法,凌佳蕊打道回府。
再经城门口时,守门的官兵已经换了。
其中一个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