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一场大雨将天空洗得格外透亮干净。
乡间生起袅袅炊烟,给乡野罩上一层朦胧的纱,分不清是烟还是雾。河岸上斜栽了七八株翠柳,柳叶布满枝丫,柔风轻起,身姿袅娜,柳堤边有一条羊肠小道延至湖边凉亭。
亭内有两人,买花大娘手捧荷花不住张望前后小道,紫袍华服的公子手拈荷花凭栏遥望湖水山色;亭外另有两人,一个瘦瘦小小面容稚嫩,一个身形魁梧面庞冷硬,分别坐在行箱上歇息,观其服貌应是华服公子的小厮。
道上来了一行人,大娘面露喜色,待来人走进凉亭,笑脸迎上去,“公子,买朵花吧!”
为首的蓝衣公子斜眼将大娘上下一扫,烦躁地一把推搡过去:“滚开!”这一推手中的折扇脱手滑出“咚”地落入了亭内水缸之中。
“我的扇子!”蓝衣公子忙从缸内捞出扇子,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皆已模糊,大娘错愕地惊惶地不停向蓝衣公子道歉。
“可恶,你干的好事!”蓝衣一把抓住大娘,瞪着她,凶恶的样子像是要把人咬碎。
“不许碰我娘!”一声娇喝引得众人侧目,亭外站着一位容貌清俊的女子。
女子手捧花篮,上前对蓝衣公子柔声央求:“公子,我娘不是故意的,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娘吧!”此情此景,女子挺直背脊,不卑不亢,更显姿色清丽华美。
蓝衣公子直勾勾地盯着女子,“放了你娘可以……”他松开大娘,转而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女子,一脸淫邪,“但是你要跟我走!”
花篮坠地,鲜嫩的莲花散了一地,被无情踩踏。
“放开!你放开我!”女子不停捶打男人,可任她如何打骂,都挣脱不开蓝衣公子的手。
“心莲!”大娘哭喊着上来拉扯,“混蛋!你放开我女儿!你放开我女儿!”
撕心裂肺的悲声撼不动衣冠禽兽的淫心,倒是勾来了禽兽的爪牙。两个随从上前抓住大娘,另两个放下行箱要来制住女子。
“公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啦!你放过我女儿吧!你放过我女儿吧!”
蓝衣公子对大娘的悲号置若罔闻,正得意间,一抹紫色在他眼前晃过,他手上吃痛,松开了手,接着肚上又挨了一脚,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倒,亭子狭小,他这一倒正好阻断了那两个仆从的路,稳稳地倒在他们怀里,被他们扶住。待他站定了再看,原地没了好看的小美人却立着个山般的壮汉,壮汉黑黢黢的面庞上爬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令他心头火热的欲望冷了三分。
见有人挡路,看模样也不是寻常人家,蓝衣公子便仰头大喊:“我可是太原王蓝田!你要英雄救美,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冷笑声从壮汉身后传出,“太原王家?真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是杭州王家呢!怎么……你的那些长辈还要为了你这破事来杭州找我理论么!”
“你……”因惧怕眼前壮汉,王蓝田便不敢随性地口吐芬芳。
见他王家的名号没起到作用,王蓝田扯过一旁的大娘,“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我扇子上的可是王右军,王羲之大人的题字!价值千金,把你们两个买了都赔不起!”他拿起扇子狠狠戳着大娘的太阳穴,“现在拿你家丫头来抵债,为奴为婢伺候本公子,那是本公子心善,再这样不识好歹,本公子就送你们这群贱民下大狱!”大娘被吓得瑟瑟发抖,却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
王蓝田见她这般,一把推开交由后面随从抓住,“老不死的,我看你到衙门还能不能这么硬气。”转身就往亭外走,仆从也押着大娘往外走。
“娘!娘!”心莲焦虑亲娘,急得要跑出去,被紫袍公子一把按住。
“公子,这扇子是死物,人是活物怎么能放在一块儿比呢?”王蓝田被两人挡住去路,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位。男子身貌魁伟,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紫布麻衣,直挺挺地立在凉亭出口,没有让步的意思。
“就是,”他身旁的男子外套一件黑衫在旁附和,“我看你不是要人赔你扇子,你根本是借机抢夺人家女儿!”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王蓝田看见这两人就烦,一个死穷酸,一个矫情的祝家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了。
“哼,是又怎样!”王蓝田料定他们不能把他如何,“别以为你是祝家庄的人我就怕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黑衫小哥痛骂一声“无耻!”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王蓝田的脸皮却是比城墙还厚,听到骂人的话不以为耻不说,竟还洋洋得意,嘻嘻哈哈。
黑衫小哥可能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之人,气得上前几步,用扇子指着嚣张跋扈的王蓝田一字一顿:“你……我说你无耻 !”
王蓝田怎能容忍有人这样拿着扇子指自己,还是姓祝的这个家伙,当即一推,将他推了个趔趄,心下大好,正要走,没想到这家伙阴魂不散……
“站住!”黑衫公子扯住王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