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的魔法带她进入了母亲少时的那个场景,以一个隐形的旁观者目睹了那一场母亲和她至亲之人的生离死别。
那位至亲之人是向日葵的父亲早年以自己的一缕发丝做出的傀儡替身,代替自己处理精灵族的所有事务,以及照顾这个从神族手中抢来的人类的幼崽,自己本体则带着本身的戾气回到镜湖沉睡,重新养蓄力量。
然而,这一切那时的母亲并不知晓,父亲的傀儡替身从未向她提及此事,只是在灵力溢散,即将无法维持形态之际叮嘱她,以后若是遇见他时,一定要第一时间以最快速度逃离。
诚然,父亲的傀儡替身早已背离了本尊的意愿,才会在临终之际做了这翻嘱咐,不过母亲当然并未细想,她一心想挽救她的监护人叔叔,哭泣着哀求他不要走,焦急的为他输入自己的灵力,然而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傀儡替身拿出早已备好的冰针,告诉她,冰针里是他此生所修习的魔法,虽然用起来不及自己习得的那般得心应手,但关键时刻或者能有所帮助,每个魔法施放时的体感和步骤随意念引导即可。
随着冰针刺入颅内,母亲在剧痛之下险些失去神智。可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因为感觉到自己颤巍巍的臂弯里监护人叔叔靠下来的重量越来越轻,身形轮廓越来越模糊,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叔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监护人叔叔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消散的宿命,母亲双臂一直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只是臂弯里的人已不在。她目光呆滞,独自一人跪坐在地上很久很久。黑龙的索忆魔法还在继续,但是画面却像是静止的,直至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又过了很久,自己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的指间缠绕着一缕栗金色的长发,那是叔叔最后留下的遗物,被她编成项坠的吊绳,找来一枚相片夹的坠子,装上自己和叔叔的合照,然后挂到脖子上。
看完这些,向日葵早已泪流满面,难怪母亲将这挂链视若珍宝,十几年来从未离身,难怪父亲看这项链时面色不悦,原来两人都没将那位视作是傀儡,替身,而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独立个体,对于母亲而言,是有着养育之恩的至亲,对于父亲来说,却是个违逆了自己意愿的叛徒,还有后悔自己错过了母亲的童年。
向日葵摩挲着发丝编织而成的吊绳,手指自然而然就来到了胸前的玫瑰金项坠,还有她后来串在吊绳上的戒指,黑龙从某个人宠会所的贵宾手里连同她的自由一并高价买回来的持有凭证。
被当作奴隶高价卖入会所的经历对于向日葵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但这也是黑龙第一次送她的礼物,所以她格外珍惜,保存在最靠近心脏之处。
“那……你的龙鳞化出来的分身会不会也像我爸做出来的一样,时间久了就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黑龙直视她的眼睛坚定地回答:“不会。我的分身只是具有实体的镜像,和本体共用一个脑子,我的所思所想就是分身的所思所想。”
“那心呢?”
向日葵当然知道心脏并不像大脑一样具备思考的功能,但人们习惯用心想念,一心一意,因而都约定俗成地将情感归属于心。
黑龙会意,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温声细语道“自从两年前在拍卖会上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就满心满脑子全是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向日葵内心窃喜,甩掉黑龙的手嗔怪,“见色起意。”
“是一见钟情。”
向日葵想了想,问:“你有几个分身?我是不是也要尽快学会分身魔法,不然他们没有女朋友孤零零一个多可怜。”
“他们都是我,不需要特意区分开。”黑龙顿了顿,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张张嘴,最终还是打住不说。
向日葵反而被勾起好奇心来,“你笑什么?”
黑龙摇头,笑而不语。
向日葵不甘心,摇晃着他的胳膊追问:“你笑得那么贱,准没好事,一定在隐瞒什么,快说,快说!”
“我说了你可不许骂我。”
向日葵点头答应后,某人冲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去。
向日葵狐疑,这座城堡里就他们两人,就算拿个喇叭大声喊出来也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搞得这么神秘,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配合表演,倾身凑近。
黑龙在她耳边嘀咕一句,向日葵顿时面红耳赤,耳朵红得几欲滴血,从对方近前退开,一屁股跌坐地上,慌乱间还不忘骂他流氓。
某人还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委屈地说:“我们都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你不觉得我的提议很棒嘛?几个我伺候一个你多好啊。”
“你闭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黑龙晓得适可而止,便不再逗她,乖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