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琼儿的尸首,看着她身下一直以来令他感觉厌恶不快的鱼尾,此时竟觉得这鱼尾也带几分亲切,若是能令她活过来再次变得温暖,倒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鱼尾,触手冰凉,鳞片上淡绿色的荧光已经变得十分暗淡了,这是她本来的样子,她却从来不敢显露。
为了让他不那么讨厌自己,她这几年里极力扮演着一个最普通的人类女子,既无亲人也无朋友,独自一人守着空空的房子,只敢偶尔在半夜偷偷朝着大海唱人鱼的歌。
她该是多么孤独无助?
他抱着她已经冰凉发硬的尸身,在会客厅内默默坐了许久,竟无一人敢前来问询。
直到太阳西斜,屋内变得昏暗,方有一小弟子畏畏缩缩走进厅内,离得远远地行了一礼道:“长老,两位来自神州腹地的客人已经等了一天,指明一定要见到掌门,我等如何劝说他们都不肯走,长老您看……”
小长老抬眼看了一眼,那小弟子惊慌行礼道:“是小的打扰了长老,小的马上退下。”说完急忙忙爬走跑了出去。
小长老起身,将琼儿尸身一路抱回房内,放在床上,轻轻为她盖上了锦被,低头在她冰凉的额上印下一吻,接着起身整理了身上衣物,走出门来。
韩道玄与廖上清已等候了一日,光武弟子说掌门人不见客,他们执意求见,不肯离去,众人也只得由着他们在此等候。
直到时近傍晚,这才见到光武派的长老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缓缓走来,他面色有些发白,映衬得本就美艳的面庞更多几分清冷之气,而肃穆的面庞更使得他周身都带着一股寒气。
三人互相见了礼。
小长老道:“客人执意求见掌门,究竟所为何事?”
韩道玄道:“实不相瞒,我们一众人等乃是各派联盟所派,并非为着一人一派之事,今听闻抓获了人鱼一族,特来求见掌门,实在有些事情想要当面询问。”
小长老面无表情道:“我派掌门久不见人,不会为各位破例。你们与人鱼一族之事,是你们的事,我派与它族互不相扰,不便插手。各位请回吧。”
廖上清傲然道:“长老互不相帮最好,莫要因着亲缘护短才是。”
小长老冷冷一笑:“亲缘?呵,我夫人业已离世,哪里来的亲缘?!”
韩道玄与廖上清闻言都愣住了。
小长老拂袖而去,临到门口时,顿了顿脚步道:“三日后,人鱼王族便要来接人,你们若有事,到那时去问他们罢。”说毕头也不回地去了。
三日后。
大清早起,从城门至山顶的路两旁就挤满了镇海城内的居民,人人都想一睹人鱼王族的风采。
来自神州腹地的六人也混在人群中,鹿鸣拖着她刚刚“好转”的身子挤在前排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钟云生怕再挤坏了这个身子“极弱”的师妹,在一旁伸开双臂护着,好似护崽的母鸡。
直到日近晌午,才远远看见一行人从城门处拾阶而上,渐行渐近,所过之处无不挤满好奇的民众。
到了跟前,只见有六女六男身着华服气宇轩昂分成两排开道,簇拥着一人从人群中穿行,韩道玄大声道:“神州法师求见王族使者!”他这一声十分响亮,顿时周围人纷纷侧目,人鱼王族一行人也慢下脚步看过来。
只听一道清脆的女声说道:“带过来,跟在后面。”
马上便有一名女子分开人群,将六人带到队伍后面,一路跟着。
一行人一直行到山顶,进了光武驻地,围观人群才被隔绝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被簇拥在队伍最中央的是一名极其美貌的女子,她身着落霞色衣裙,发间颈中及臂上都饰有大颗的珍珠和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使人几乎不敢直视。
她略略放松了神情,不经意看了跟在身后的韩道玄诸人一眼,却愣了一愣道:“小师父,你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只见那女子眼光定定在明心身上,明心方抬起眼来,向那女子面上细瞧了一瞧,有些迟疑道:“阿然……姑娘?”
那女子欢喜起来,这不是离散河见过的阿然又是谁?
眼见两名光武派弟子前来接着,一路引向会客厅,阿然来不及多说,便伸手捉住明心手臂,拖他到自己身边,随她一同而去。
韩道玄略想了想,留了钟云与丁牧送鹿鸣回房歇息,他与廖上清仍紧紧跟在队伍最后。
鹿鸣问丁牧道:“小师父哪里认得这般好看的人鱼姑娘的?”
丁牧道:“这我哪里知晓。”
钟云也抱怨道:“明心师父既然认得人鱼王族之人,何不早说?我们也省去了多少麻烦。”
鹿鸣道:“他竟捂得这般严实,我们哪里知晓。”
那边阿然小声道:“小师父,你果真来寻我了,我还以为此生再难见你。”
明心走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