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均正微眯着眼看男子被殴打的场面,嘴角还在隐隐发笑,却见一名女子向他款款走近。
她身着青玉色披风,容颜娇柔,即便在人群中也是醒目的存在。
王均眼瞧着有些发怔,竟觉得眼神恍惚,否则怎么会见到如沈元慈一般的女子朝他走来,太学之中她是向来清高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沈元慈走至王均身前一丈距离欠身,露出淡淡的笑容:“奴方才知晓王公子今日也在市中,特意前来拜会。”
她虽在微笑,却始终带着淡漠之感,很显然她对王均有些厌恶。
王均此时已是醉意上头,走路十分不稳,颠几步才站住脚,见来人真是沈元慈,惊喜之余又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当这天仙般的人儿是谁,原来是沈女君。”
他的语气轻浮,面容猥琐,沈元慈真是多瞧一眼也犯恶心,但她仍旧要暂且压下内火,强颜欢笑道:“不知王公子在此究竟为何事?”
王均随口道:“这女子撞毁了我的玉佩,玉佩贵重她赔偿不起,我便要她入丞相府做通房婢女已是抬举她了,谁知竟也不肯。”
“既是撞毁了玉佩,便知这女子是个毛手毛脚的,照顾王公子也定然不周,若是将来再多撞毁些物件,岂非愈加得不偿失?”
沈元慈特意道明替王均考虑,见王均听她一言也在思忖,知晓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
王均继而问道:“那依沈女君所言该如何处置?”
沈元慈踱步片刻,佯装思索:“家父府中有一嬷嬷历来是手段厉害,凡经过她教导的奴仆皆做事勤快,不如王公子且将她卖与奴,让嬷嬷好生管教,如此也不必再费心思。”
谁知王均听罢后竟捂肚大笑起来,令沈元慈不知所以。
“我虽胸无笔墨,但沈女君也莫要当我痴呆,当我听不出这是想要相救他们的借口么?我既做到这份上,便不会轻易将她想让。”
王均继而整理衣袖,漫不经心摆手道:“我知晓女君才识渊博,但遇上我等权贵亦是无法,由此可见那文绉绉的书不读也罢。况且你为女子,读书有何用处,难不成是要做女博士吗?”
对面又是一阵王均与小厮们的哄笑声,此时听来却是格外嚣张,完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面对如此无赖,沈元慈也是心中气急,尤其是那最后一句。
为何道女子读书无用处,女博士又有何可笑?难道五经博士只准男子当得,女子便当不得了?
沈元慈披风下的手指已攥得惨白,但一时竟也想不出有何种办法可以治住王均。
正在气恼之际,却见一身着石青色深衣的男子上前,沈元慈惊觉这不是方才在灯市遇见的男子?
男子径直向前,只当是路过此地,眼中似乎全然没有打闹的场景,更不把王均放在眼中。
且在经过王均身旁时,倚仗他修长的身姿俯视,他的气概逼迫下来如黑云压城,令王均都有些惧怕,后退半步。
但他只冷漠道:“借过。”
王均后知后觉到这京中他除却皇帝与父亲,还有什么可怕?于是壮着胆子将男子推了一把,面容狠厉:“连我身旁都敢经过,怕不是活腻了?”
男子经这一推倒是无碍,只是他的腰间玉佩甩落在地,当即碎成几块,沈元慈同周围百姓可是全部看到了。
周景燊伸手将地上玉佩全部拾起,反复观研起来,他英眉紧锁,口中叹息:“真是可惜了。”
“有甚么可惜,不过是暇玉罢了,尔等竟也当得宝。”王均双手抱于胸前嗤道,不过玉佩损坏毕竟是他之故,便丢了一枚碎银过去。
“喏,赔你的。”
“怕是这小小碎银不够。”周景燊抬眼挑眉看向王均,故作为难道。
然后一本正经胡诌起来:“我这玉佩可是大有来历,当年秦王统一天下后将和氏璧制成玉玺,余下几块便制成了玉佩,这块便是其中之一。”
绕是再愚钝之人也该知晓他在诓人,但周围百姓包括沈元慈在内皆是佯装唏嘘,顺着他将戏做下去。
沈元慈此时也欲推波助澜,指着残玉煞有介事道:“我曾在书中也确实看到过记载,原来这竟是和氏璧雕琢而成,今日见到当真是与别的玉不同。”
周景燊与沈元慈二人眼神交汇一笑,他微微颔首:“女君真是好眼力。”
说完后又看向王均:“王公子之玉碎,便要女子卖身以偿还。那我之玉碎,岂不是要王公子为我奴仆了?”
周景燊还有模有样地考虑起来:“如此说来,那这玉佩碎得还真是划算……”
沈元慈不禁暗自偷笑,想他王均向来是泼皮惯了,如今却是遇到了比他愈加无赖之人讹上他,且看他当如何。
此言一出,王均再也无法安定,竟有人敢对他如此冒犯,恼怒起来:“荒谬!我堂堂丞相府长子,岂能为你奴仆!你说那玉是和氏璧便真是和氏璧了?况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