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欣手肘靠着墙壁,将头压在手肘上,摸着臊红的脸,“哇,你怎么回事,消遣贺阎王,不想活了!”
回想他当时的表情,除了愣神,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幸好走得快,不然病房有地缝的话,第一时间钻进去。
方雨欣靠着缓气,左手很自然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一探再探,空空如也,手机…
竟然…没带出来!
晕!
她拍了下脑门,小声埋汰自己,这脑子真是不记事。
她等了片刻,再次走向病房。
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打算找个合理的理由进去的时候,病房内“哐当”一声,似地动山摇般。
方雨欣直接推门而入,慌声疾呼:“贺之忱,你怎么了?”
面前是一堆鸡汤洒在地上,脏乱油腻,一片狼藉。穿扮单一的男士,不停地骂人,用最难听的话。
“混账,父债子还,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蛇会咬你,证明你是狼心狗肺的狗崽子,所以才会替天行道。”
“…”
不分青红皂白的咒骂,持续不断。床上躺着的男人,好像根本没什么反应,冷眸看着对方,对进来的方雨欣,眼底闪过一丝夹杂着酸楚的难堪。
而身为局外人的她越听越难受。
这应该是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第一次是男人给了贺之忱一巴掌,他不还手,任他打。
第二次,是现在…男人用不堪且幸灾乐祸的神色,诅咒贺之忱活该被蛇咬…
而最该被蛇咬的方雨欣,心中气不过这人的胡搅蛮缠,音调陡然拔高,“这位先生,您不觉得过了吗?虎毒还不食子!”
中年男子愕然之余,看着斯文的女孩,有一瞬间被抢了话,接下来不知道骂什么。
“…”
方雨欣直视他,继续为病人打抱不平。
“您这把年纪,在这里恶伤贺之忱,您觉得合适吗?该说你为老不尊,还是说口无遮拦,自私自利。”
反讽的话一出,中年男人终于有点反应,脸上挂不住,凶神恶煞地盯着方雨欣。
“喂臭丫头,这事轮到你在这插嘴…”
身为长辈被小丫头片子回嘴,他气得火冒三丈,欲扬起手。贺之忱脸上血色尽失,他将手里的瓷碗,扔向中年男子,厉声一喝:“滚出去!你敢动她试试!”
男人巧妙地躲开,可惜身子不够灵活,还是被瓷器划到侧脸,此刻鼻眼已歪,怒火中烧,“好,真不错…”
贺之忱向来很少发火,无论他怎么谩骂儿子,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天为了个小女人,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男人再次看向方雨欣,捂着被刮伤的侧脸,狼狈地走出病房。
“…”
窒息的空间里,方雨欣捂着嘴,其实吓得不轻,她静静地看着贺之忱。
他低头敛下戾气,声音晦涩:“对不起,浪费了你用心炖的补汤。”
“没事的,晚上我在炖。”方雨欣怯怯地接下话茬。
贺之忱嘴角淡出一丝嘲讽,“我的父亲是个赌鬼,找我借赌资,我绝不纵容。”
不少新闻报道好赌者,遇上运气背,则倾家荡产。
如果遇到这种家庭…真是无奈!
方雨欣:“…”
没钱找儿子借,难怪那天晚上,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打人。
为了避免冲突的升级,尊重他是长辈,才不还手?
贺之忱还真是具有强烈的自我控制能力和忍耐力,可不知为什么,似在心上划开一道口子,被触动的某一刻,隐约让人心疼。
方雨欣收起想不透的情绪,声色变软,“我去找拖把,收拾一下。”
“不必!我联系了清洁工。”
方雨欣去开病房的门,景叶走了进来,纵观地上一片污浊,头顶大问号:“哇靠,我出去一上午,为什么变成这样,怎么回事?”
贺之忱只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景叶将殷切的目光寻求方雨欣,她一样不说话,往外走。
“学长,你该不会闹脾气了吧?”他猜测的同时,以一副经验十足且过来人的口吻教道:“女孩子需要哄得!你冷冰冰的样子岂不是把人吓跑!”
贺之忱依然对事情不予解释,揉着眉骨,沉声道:“你先出去。”
“哦!”
景叶见他脸色不太好,随即走出。
在走廊上,撞见在凳子上发呆的女孩,景叶坐她旁边,“嗨!”
“嗨!”方雨欣悄悄移了下位置。
景叶将手肘放在后脑勺,言语轻松,“跟学长吵架了。”
“不是的。”方雨欣顿了下,“贺之忱没跟你说?”
景叶摊手,耸了下肩:“男人好面子,这事怎么好跟我聊。”
方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