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就是青亭岛。当时他还不到十岁,乘坐着雷德温大人的三桅船青亭女王号出海。她有黑鸟号的五倍那么大,华丽雄伟,三张酒红色巨帆,一排排桨叶在太阳底下闪耀着金色与白色的光芒。离开旧镇时,那些桨上下摆动的景象令山姆为之屏息……但那是雷德温海峡最后的美好记忆。大海让他反胃,而这招致了父亲的厌恶。
抵达青亭岛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雷德温大人的双胞胎打一开始就鄙视山姆。每天早晨在校场上,他们都会找出各种各样的新花样来羞辱他,第三天,霍拉斯·雷德温在他求饶时要他学猪叫,第五天,他弟弟霍柏让一个厨房小妹穿上自己的盔甲,用木剑把山姆给打得哭了出来。当她展示出真面目时,所有的侍从、侍酒和马夫哄堂大笑。
“这孩子只不过需要一点历练,才能为生活增添调料,”当晚,他父亲告诉雷德温大人,但雷德温家的小丑却摇晃着铃铛回应道,“对,一撮胡椒,一点上好的丁香,嘴里再塞一只苹果。”从此以后,蓝道大人禁止山姆在派克斯特·雷德温的屋檐下吃苹果。回航途中他继续晕船,但离开青亭岛好歹能让他长长松了口气,甚至喉头污物的滋味也变得容易接受了。直到回家之后,母亲才悄悄告诉他,父亲原本不打算让他回来。“霍拉斯将代替你,而你将留在青亭岛当派克斯特大人的侍酒,如果你能让他满意的话,就会跟他女儿订婚。”山姆仍然记得母亲轻柔的触摸,记得她用一小块沾着口水的蕾丝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我可怜的山姆,”她喃喃地说。
他对母亲的怀念实在是难以形容,他也想跟弟弟狄肯和妹妹们重逢,只不过一想到父亲,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还清楚记得他十五岁命名日那天清晨,他被叫醒后,发现自己的马已经鞍辔妥当,正等着他。三个侍卫护送他来到角陵附近一座森林里,父亲在那儿剥鹿皮。“你就快成年了,又是我的继承人,”蓝道·塔利伯爵一边用猎刀割开猎物的皮肉,露出里面的骨架,一边对他的长子说,“你没给我什么借口,我无法将你除名,但我也不会把该由狄肯继承的领地和封号交给你。只有强壮的人才配持有”碎心“,而你连碰它的剑柄都不配。所以我作了决定,你今天就得宣布自己渴望披上黑衣,放弃一切继承权,并在天黑前动身北上。”
“如果你不照办,那明天,我们会外出打猎,而你的马将在林中某处跌倒,你也会飞出马鞍摔死……至少我会这么告诉你母亲。她心肠太软,连对你这种人都疼爱有加,我不想让她难过。你也不用幻想会死得多干脆,或是有办法抵抗,因为我会很乐意穷追不舍,亲手宰掉你这头肥猪。”他抛开猎刀,手臂到肘全都染得腥红。“所以啰,你有两个选择,不是守夜人,”——他把手伸进鹿尸,掏出心脏,血淋淋地握在手中——“就是这个。”
就算是要算上所有的坏父亲,有必然有蓝道·塔利的一席之位。不过他想着可以把吉莉送到角陵,只要谎称小山姆是他的儿子就可以了,父亲一定不会喜欢他,不过他还是会把他扶养长大的。
当他被帶入学城后,一个助手把他帶入一座黑塔內,一位年迈的老人正等待着他,他的头发和胡长都已发白,有一个鹰勾鼻,面上有许多皱纹,他身上的衣袍乍看之下是全白色的,可时不时散发出七彩的颜色。“你好啊,守夜人军团的山姆威尔·塔利,你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带给我们。”
“沒有,我是来考取学士项链的,守夜人需要新的学士来顶替已故的伊蒙学士。”
“你们不是已经有佩雷斯坦博士了吗?”
“佩雷斯坦博士他……他年事已高,总司令需要为……将来做打算,所以才会让我来学城。”
老者握紧手上的拐杖,“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向学城汇报关于……异鬼大军的事。”
山姆威尔肥胖的身体一颤,“你……你……”老者上半身往前倾,“我可以感知到,你好像在隐藏着什么秘密,告诉我,年轻人,绝境长城的黑门在哪?”
山姆已经察觉到不妙,来不及思考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如何知道黑门的存在,眼下的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马上逃离这一座黑塔。然而大门在下一刻自动关上,老者高举拐杖,山姆威尔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顶在天花板上。
“凜冬将至,长夜终将来临,这个世界以及所有的生命终将属于伟大的寒神!”老者看着上方一面惊恐的山姆,“这几百年,我利用学城那些愚蠢的灰衣绵羊帮我实现目标,我在领主的耳边散播仇恨,挑起他们的野心,是我在幕后导演了血龙狂舞!人类的魔法伴随着龙的灭绝而消失。可我在最后一刻失算了,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使巨龙重生,玻璃蜡烛重新燃烧、鬼草重新生长、幻影龟出没於男巫大道,传递消息、瞎子重见光明、羞辱过男巫的人都诅咒缠身,魔法已经回归。不过这没有关系,他们终将倒在诸色兼具的萨茹曼脚下,为寒神无上的荣光。”
山姆威尔平时虽然胆小懦弱,可在大事大非面前却依然可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黑门!”萨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