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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局(1 / 3)

长乐快步走回大门之处,用尽力气撼了撼,不能开启,定睛看,却见一把锃亮的新锁,牢牢卡住了门栓。

“你这是在作做什么?为什么现在关门?还有那么多人被关在门外!”

“我知道啊。”宇文裹淡淡道。

“知道你还上锁,快开门!”

“为什么开门,我们不都进来了吗?”

“你什么意思?”长乐寒声问。“门外那些人就不是人?”

“意思就是,他们走得太慢了,眼看船上的人都要拿着刀劈来了,我可不能因为这些下人,耽误关门。况且,”她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既然要锁门,不如用我自己的钥匙和锁,我阿耶教过我的,不能轻信他人,这么重要的物件,放在长公主你这儿,我不放心。”

“开门,宇文裹,我命令你开门!”不能再耽搁了,长乐厉声道。

“我不!收起你那镇国公主的臭架子!”宇文裹梗着脖颈叫嚣。

“咚咚咚——”身后,是声嘶力竭的拍门声,求救声。

宇文裹却充耳不闻,踢了踢已然吓得瑟缩在一角的阿银,“去给我铺床。这里这般寒凉,要冻着我不成。”

“是是是——”阿银生怕宇文裹一个不满,就将自己丢出去,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拆开包裹去整理行囊。

长乐觉得自己已然失却了理智,她拔下发中的金簪,一步步朝宇文裹走去。

她今天即便是要刺穿宇文裹的喉咙,和宇文裹同归于尽,也要救下这些无辜的人。

一个柔弱的身影半途抱住她,阻住了她的步伐。

“来不及了,殿下,你莫再伤着自个儿了,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什么?不是下雨了吗?”长乐恍惚中尚且还有一丝希冀。

篱角流着泪,摇头,“不是,是刀刀刺破身体,血流成河的声音。殿下,你现在开门,为时已晚。”

……

那一天,长乐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杀伐声,哀嚎声,渐次弱下的拍门声和随之代替的愈发猛烈的撞门声,一声声,搅乱了她的心神。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无能地倚靠在石柱上,看着这一切发生。

到底是青册库的石门坚固。无数次破门而入失败后,黄昏时分,门外渐渐安静下来。

而长乐,几乎泄尽了所有力气。一天惊恐过度,双腿已然瘫软,站都站不起来。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爬向了石门。

咔哒,石门上锁的声音。

在已然寂静的石室内,分外清晰。

宇文裹生怕有变,着急忙慌地快行了几步,待看清眼前景象,不由讥讽道:“长公主何必多此一举?”

长乐强撑笑容,缓缓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是不敢相信你的,双重下锁,岂不更安全。”

门栓上,赫然多扣了一把新锁。两把门锁,两枚钥匙,长乐和宇文裹各执一枚,才算公平。

天越来越黑沉了,与此同时,织织的高热,越发严重起来。

她们来得匆忙,优先拿水、干粮还有棉被衣服,那些热腾腾的汤药,并没有多余的手来捧。

长乐无法,只能用棉被紧紧裹住织织,将她搂在怀中,希望多少能闷出些汗来,散散病气。

“姑姑……我疼。”

“哪里疼,和姑姑说,姑姑来呼呼就不疼了。”

“姑姑,这是骗小孩子的,织织,都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会,在姑姑这里,你就是小孩子呀。”

“不,我不想当小孩子了,母妃说了,织织长大了,才能再看到父王。”

明怀太子,她永远的温柔的哥哥。长乐勉力忍下眼中酸涩的泪意,抱着织织,轻轻撼了撼,“织织是想父王了吗?没事的,在姑姑这儿,你可以把想念说出来。你父王不该是这宫廷中的禁忌。明怀太子阿,将来史书工笔会还他以公道的。”

织织尚小,自不懂什么史书工笔,却依旧点头,“姑姑,我好像真的看到父王了。他说来接我。父王是不是一直就藏在这个大屋子里,是同母妃、还有我捉迷藏。”

长乐却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看着渐次耷拉下眼皮的织织,慌了神,“织织,你醒醒,不能睡不能睡啊……”

可织织的脸色愈发苍白,声音微弱。

药,药,她们需要药。

可是,这里是她们自铸的牢笼,她们出不去,又哪里有药。

困境,困境,还是困境。她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亲人,阿娘、阿耶、兄长,每一次,她都无能为力。

她就像一朵菟丝花,被动接受着命运的风吹雨打。

现在,悲剧又要再一次上演,她要亲眼,看着织织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孱弱地死在自己的臂弯里吗?

再一次的,长乐痛恨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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