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堂后,纯宁拉着沈卿竹在说些什么,内容无非是‘以后长离哥哥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你别看他整日一本正经的,但其实最不懂得和女子相处’云云。
沈卿竹笑应着,却忍不住偷摸着往后看,眼中泛着好奇的光,眉梢都变得灵动起来,这样看来,还真有一副十六岁女子应有的神色。
隔着一小段距离,顾晚舟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适时与她对上眼,微挑了下眉,眼尾微勾,唇瓣轻启:怎么了?
他双手环胸,一副安定神闲又散漫轻浮的模样,令她长睫轻颤,心尖儿跟着一抖,敛下眸子,‘唰’的转了回去。
许、许是这楼里熏香的缘故,她才觉着莫名有些慌张,定是被影响了。
她如此劝告自己。
“诶,嫂嫂,快看,前边好多人啊。”
纯宁公主少有机会能出宫游玩,因而她对这等热闹之事颇为感兴趣。
她兴奋的扯着沈卿竹的衣袖拽了两下。
“去看看吧。”
沈卿竹无法,被拉着走至门口,她本是没兴趣的,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一下子看了过去。
“你放手!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
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纨绔公子强行拉着女子的手,不让她离开,一副流氓作态:“来找人的?哈哈哈哈——”他毫不遮掩的嘲笑:“来这云雀楼的都是找乐子的,你说你来找人,莫非……”
那未尽之语无论多是狎呢难以入耳,却总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附和着笑两声。
女子年纪不大,被这般围着,好似街边杂耍,她眸光微闪,隐有水雾,她脸上透着淡淡红晕,似是羞愧,又似耻辱,她拼命挣扎着,颤着音调道:“你松手……我真是来找人的……”
若是此处仅她一人,怕是神仙难救。
来这的非富即贵,便是事后,她有千万张嘴,怕也说不清了。
地是她自个儿来的,人是她自个儿撞上的,要怪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那纨绔痞笑了两下,眼神从下到上的打量,眸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神色,他一看这丫头便是个雏儿,许久没尝过这等滋味的他,浑身都兴奋了起来,他舔了下唇,正欲将人拉走,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他脾气略显暴躁,眉梢紧蹙,眼中尽是戾色,他倒要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敢拦他的路!
“公子,我家丫头不懂事,扰了您的兴致,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沈卿竹神色淡淡的立在他面前,便是如他这般见过无数的美人,也不自觉的被惊艳了一番。
他盯着她瞧了好久,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他本就记性不好,这阵子又太过糜乱,十日里有九日半都宿在这云雀楼中,瑞脑金兽,奢靡无度。
他反应有些迟钝,想不到索性不想了,他看了眼手里拉着的女子,两相对比之下,竟觉得自己定是眼瞎了。
他颇为嫌弃的将人甩开,又一脸笑意的颤朝着眼前人道:“她确实扰了本公子的兴致,不过不碍事,小娘子用自己来赔,这事便算了了。”
他一脸□□,那副姿态令人作呕。
沈卿竹眼中厌恶之色几乎抑制不住,她眸光越过他看向后边满目阴鸷,眼中杀意尽显的男子,神色一顿,又恢复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他尚未明白此言何意,便迫不及待地去拉人手,手还未碰到,便被人一脚踹开。
他‘啊’了一声,被踹飞过一条长廊,吓得好些驻足观望之人躲闪不及,尽被泱池。
那人倒地,捂着肚子,痛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他蜷缩着身子,艰难呻-吟,不多时,嘴唇便已发白,额间细汗满布,他一个喘息间都能牵动身上痛楚,要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当真像是死了一般,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可见顾晚舟此脚夹杂了多少的报复。
大堂里不出一言,众人怔愣。
顾晚舟神色难看的盯着远处那人,拳头紧握,气息很是不稳,像是被气的,若是此时给他一把剑,他怕是能当即把人给砍了,他挡在沈卿竹身前,背影宽厚,又有安全感。
沈卿竹视线落下,落在他的手上,没有犹豫的握住,她的两手仅能恰好握住,这般举止倒是令人稳定下来。
顾晚舟侧目看她,唇瓣紧抿,面色紧绷。
一阵窸窣动静后,隐隐有些人认出他来:“这是、是端王?”
起初只是一人、两人、三人……
渐渐地,一众人皆神色大惊,诚惶诚恐的匍匐跪地:“参见王爷。”
偶有见到一两人还细微的发着抖,像是怕极了,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方才之事会牵扯自身。
顾晚舟并未看他们,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人身上,他的恨意,他的阴煞之气也始终对着一人。
纯宁久未见自己兄长这副模样,也有些胆怯的站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