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那副场景,他便觉得心在隐隐抽痛。
那个从来不说疼的姑娘,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难熬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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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舟出门后,屋内只剩下二人。
沈卿竹看着他,神色并无变化,反而还有心思与他说笑:“秦铮,我现在……还不想死……”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我这条命,就拜托你啦。”
秦铮的脸色也很不好:“为何不让他留下?如果你撑不过……”
“舍不得。”沈卿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语带悲伤与眷念:“他若是看到我那样,定会心疼的。”
秦铮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倒是了解他。”
沈卿竹笑的明媚且温柔:“而且,没试过,你怎知……我撑不过呢?”
秦铮没回应,手脚麻木的翻开那一捆银针。
这种治疗便是习武之人都不一定熬得过,更何况是她这种体弱的女子。
一针下去,便不可中断。
每过一刻钟,就得扎一针。
随着时辰推移,痛感会愈发明显,直至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同经历了一场酷刑。
整整四个时辰,痛不欲生。
沈卿竹紧盯着那扇门,一声不吭,她硬生生的咬牙挺住了。
她想着顾晚舟就在门外,与她仅有一门之隔,便也不觉得难熬。
“唔……”她死死的咬着下唇,痛的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她几度昏睡过去,却被秦铮用针扎醒,只因这过程中她要保持绝对的清醒,不然便会功亏一篑。
“最后一针了,还能忍吗?”
沈卿竹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她的睫毛在颤动,顺着眼角滑落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低低呢喃,声如蚊蝇:“我……能。”
瘦弱的姑娘真的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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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看也没看,随手拿过一旁的茶壶,猛地仰头灌了一口。
他心中酸涩,为朋友之义,为恩人之情。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医术,却连一个女子都救不了。
“秦大夫。”
江砚远远的就看见秦铮一人坐在这灌……茶。
他走近了,看着这般举动,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纳闷道:“你在做什么?”
秦铮一抬头,他顿时吓了一跳:“我去!你……你哭什么?”
一个大老爷们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他还真有些惊恐。
秦铮立马捂住眼睛,调整了下心态,不过片刻,他便恢复如常:“风太大了,迷了眼罢了。”
江砚理解的点点头,见他又在捋着胡须,突然,定睛一看,颇有些好奇道:“秦大夫,你是年纪大了吗?”
“啥?”
“你胡子要掉了。”一开口便是一阵惊雷。
秦铮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着急忙慌的贴紧了胡须。
“咳……近日怎么不见另一位小将军?”他生硬的转移注意力,好在江砚人也迟钝,并未觉着有什么。
他一拍脑袋,惊讶的睁大眼睛:“对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不行,我得去找找。”
他匆匆走了几步,又悄悄地拐回来,凑到他耳边偷偷摸摸的问道:“那个,王妃没事了吧?”
秦铮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完全接受了?”
“也不是……”江砚别扭的回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王爷,若是王妃真有什么事,他会疯的。”
他会疯的……
这话确实不假。
他见过他的沉着冷静,见过他的心狠手辣,见过他的温柔体贴,却极少见过他慌乱成那样,唯一的几次,全因他的夫人。
他大抵也知道为何沈卿竹会心悦于他。
秦铮又多看了江砚几眼,怪不得沈家丫头总说,王府里皆是良善之人,只是有些个直性子,但本性不坏。
“你还没说呢,王妃确实没事了吧?”
“嗯……”秦铮的话还没落地,江砚就迫不及待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不仅是个直性子,还是个急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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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到了府外,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女子正站在远处徘徊。
就在前不久,云霓听闻沈卿竹生了病,是被顾晚舟抱回王府的,顿时慌得什么也顾不得了,可她才到府外,却怔住了。
以她的身份怎可随意进入王府,若是被人当作话柄,那岂不是害了舒儿……
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你是云雀楼的那个云……云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