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竹在村子里又待了几日,虽说此地离京甚远,却难保不会有人追来,她留了个心眼,在村中老妇询问她名字时,她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给她们招来灾祸,因此并未说实话,只是玩笑般的说道:“我和桑大娘有缘,她如今将我认成桑落,那我便是桑落,怎好叫她再经历一次丧女之痛呢。”
她一番戏言却令众人不再追问她名讳,一开始遇见了,那‘桑落’二字倒有些难以说出口,可见了桑家娘亲整日‘囡囡、囡囡’的叫个不停,她们也没什么顾及了。
一日,沈卿竹从屋里走出,手里提着个篮子,路上有人瞧见了,熟稔的问道:“桑丫头,又要出去啊?”
她们仿佛都将她当成了自己人,将她当成了那个从未离去、也从未被她们所淡忘的桑落。
她笑着点点头,身上穿着的早已不是初来这时所穿的绫罗衣裙,她穿上了桑落曾穿过的衣衫,竟意外的合身,她也注意到了,桑落的屋子虽然简陋,匣子里却能找到几支珠钗和一盒口脂。
这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已是难得。
可见这桑姑娘生前是个爱美之人。
她如此费心打扮,莫非是为了那位来历不明的公子?
这几日她日日外出,只听闻这后山之上有不少地瓜果子,她一面挖来,到附近的城镇上换了些银钱,又买了些种子,一面打听顾晚舟的下落。
这些日子她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过,她不信顾晚舟会下落不明,若真如此,那也应当是快马加鞭传书于圣上,怎会去王府寻她?
除非有人想借机调走江砚,趁府中无人,再将那莫须有的证据放入,扣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彼时,她已进了大理寺,怕是有口难言。
幕后之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真是用心险恶。
她走了一路,脚疼的厉害,便坐到一处茶馆里歇歇脚。
小二上了茶水,殷勤的问道:“姑娘要吃点什么?”
“我再看看。”
小二应了声,便去招待下一位。
她揉着脚踝,盯着眼前桌子发呆,想起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也不知阿爹阿兄如今如何了,不知会不会被她所累,还有竹苓……
她那日护她逃走,她心中总是难安,只能安慰自己,圣上要抓的人是她,想来不会太为难旁人。
可说到底这番说辞听起来就虚弱无力,连她都不太相信,如今只能尽快回去,方能解决一切。
“你们听说了吗?顾将军被困,至今还没等到援军。”
沈卿竹无意间听到不远处的谈论,手一顿,蓦地抬起头。
顾将军……
姓顾的将军……
这普天之下,仅有一位!
再一次听到耳熟能详的名字,她心脏狂跳,手心被她紧紧的攥住,激动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她耐着性子继续听。
只见另一人却是摆摆手,笑道:“你那都是几日前的消息了,如今顾将军打了胜战,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能班师回朝了,听说是一个不明身份之人带着精锐将士和武器前去相助,打的敌军连连败退,如今顾将军正在军中犒劳将士嘞。”
“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
“说到这位顾将军,还真是厉害,若不是他,我们这些人哪来的安生日子可过。”
“是啊,这乱世之下,打了战,苦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吗?”
后面的话,沈卿竹听了个大概,心中稍安,只要他平安便好。
想来也是秦铮及时赶去,幸好她身边还有可信之人。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便匆匆放下两枚铜板离去了。
她到了村口,远远地便瞧见一位老妇人站在那,脸上倦容也掩不去她眼底的担忧。
她一手提起裙摆,小跑至她的跟前,开口便道:“阿娘,怎么在这站着?天气转凉了,还是快些进去吧。”
“囡囡……”桑大娘紧紧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囡囡,你怎么才回来?”
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沈卿竹便随她去了,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些种子放在手心,在她眼前摊开,“阿娘,你看,把这些种到土里,明年开春,便能长出蔬菜来。”
“好好好……”桑大娘嘴里不停地喃喃着,眼眶红了一圈,她拉着她往村里走,逢人便夸我家囡囡乖巧懂事,惹得沈卿竹脸上臊得慌。
“桑丫头回来啦,要不要来这吃点东西?”
沈卿竹被拉着走,脚步不停,只能回头婉拒:“谢谢大娘,下次有机会再去。”
她吃了饭回了屋,想起那一篮子的种子,趁着天色尚早,便匆匆出了门。
村里人吃了饭都坐在门外闲聊,见她出来,热情的问了句:“桑丫头,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沈卿竹指了指手上提着的篮子道:“今日得了些种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