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顾白月进了病房。
孟怀瑾夫妇二人同季如兰对视一眼,双方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付闻樱笑得落落大方:“宴臣,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视线敏锐地捕捉到母亲手里的户口档案,孟宴臣心底咯噔一声,涌上一种不可名状的慌乱,无措地说:“妈妈……”
付闻樱像是没看出他的失态,轻飘飘地抛下一枚重磅炸|弹:“你以前不是一直跟皎皎关系好到亲如兄妹吗?现在好了,爸爸妈妈决定收养皎皎,以后你们俩就是亲兄妹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好好照顾妹妹们。”
落后一步进来的许沁闻言,嘲讽地笑了。
两个当事人满脸惊愕,孟宴臣同顾白月面面相觑,良久之后,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咬牙道:“不,我不接受……”
如果是几年前,孟宴臣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欣喜会开心。但是现在,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热血方刚,心潮萌动,已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对顾白月的好感,绝非简单纯粹的兄妹情。
何其可笑,初尝情爱的懵懂尚未退散,在孟宴臣明确自己心意之前,寤寐思慕的女孩变成了法律上的妹妹。
真是讽刺啊……
迎着母亲看透世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凛冽目光,孟宴臣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双目赤红。
“宴臣哥……”
顾白月看出孟宴臣的哀伤和绝望,却不明白这绝望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以为是小孩子对父母的独占欲在作怪,孟宴臣是不喜欢莫名其妙多个法律上的妹妹。
虽然孟宴臣的反应过激了一点,但顾白月能理解,因为她也被这一突发事件搞得懵头懵脑,下意识向季如兰求助:“妈妈,皎皎只想陪着你,皎皎不要做孟家女儿……”
季如兰好似被这些话触怒了,特别生气地说:“皎皎,你乖一点,不要不识好歹,是妈妈求你叔叔阿姨收养你的。”
顾白月握着季如兰干枯手指疯狂摇头,哀哀求她:“不要,妈妈,宴臣哥哥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顾白月!”见女儿神色惶恐,季如兰又怎么会不心疼,但她辛苦筹谋了这么久,万万不能功亏一篑,于是愤怒地拍着被子,气喘吁吁地质问:“你想气死我吗?还是想让妈妈死不瞑目?”
“妈妈……”
这话太重了,顾白月承受不住,眼泪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只一个劲儿地说:“宴臣哥哥会伤心,我们不要逼他……”
季如兰缓和了口气,饱含歉疚地看向孟宴臣:“没关系,你宴臣哥哥是一时太激动,没反应过来,你去求求他,求求你宴臣哥哥,在妈妈走后拿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孟宴臣如坠冰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顾白月趴在病床边不动,季如兰推她:“快去啊。”
时间被无限拉长,顾白月在季如兰再三命令下,磨磨蹭蹭地起身,她看到孟宴臣几近崩溃的脸,心中不知为什么也一抽一抽地疼。
像一朵饱受风吹雨打的纯白栀子,随时都会凋零。
泪眼朦胧中,两人恍然对视。
众人反复催促,女孩无奈又仓皇地靠近,孟宴臣几乎狼狈到落荒而逃,付闻樱厉声呵止了他。
女孩一步一步,稳稳踩在孟宴臣心尖上。
顾白月乌压压的长发披散,黛青色长眉紧紧蹙在一起,雪色肌肤一片苍白憔悴,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
女孩眼眸含愁,泪盈于睫,用哭哽咽的嗓音道:“哥哥……”
孟宴臣的心一瞬间支离破碎。
他们怎么敢的啊……
枉顾他们的意愿,一厢情愿地让他们成为兄妹,甚至逼迫他心心念念,午夜梦回之时产生无限绮念的女孩,亲自过来求他接受一切。
接受他们成为兄妹……
不愧是精明强悍的付闻樱女士。
我亲爱的妈妈,您还真是一如既往,懂得如何拿捏我的软肋啊。
心里空荡荡的,四分五裂。
孟宴臣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擦拭顾白月腮边泪水,又触电般收了回来,慌乱道:“别哭,不要哭了……”
他眼神空洞麻木,笑中带泪地对付闻樱道:“恭喜你,妈妈。”
——恭喜你,成功在今天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