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依然兴致缺缺。
肖亦骁咬牙抛下最大的诱饵,“来吧,有事跟你说……关于皎皎的。”
孟宴臣驱车来到酒吧时已经八点多了,正是客流量高峰期,乌泱泱的人汇聚在舞台附近劲歌嗨舞,玩得不亦乐乎。孟宴臣眼神淡泊,视而不见,对别人的搭讪一律回绝。
来到包间,孟宴臣径直去到靠近窗户的地方,他穿着纯黑色手工定制西装,深灰色衬衣上规规整整地系着领带,处处一板一眼,分明是在如此颓靡享乐的场所,孟宴臣却清冷克制得如同一位离尘索居的修士,有种格格不入的美感。
他进来时,肖亦骁正跟韩廷几个玩游戏,一局还未结束,就示意孟宴臣等一会儿。
孟宴臣不置可否,他闲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擎着一个玻璃杯,修长柔韧的手骨节分明,凸出黛青色血管,映衬着金丝眼镜森森冷光,是最好的丹青妙手也绘不出来的画。
服务生过来送果盘,在孟宴臣面前放下一碟哈密瓜,偶然瞧见他沉郁淡漠的脸,一瞬间心神失守,愣愣地抓着托盘。
“等急了吧。”
肖亦骁大步走过来,有些奇怪地看向愣头愣脑的服务生,“再拿一瓶酒过来。”
这服务生正是叶子,肖亦骁敏锐地觉察到叶子看他兄弟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不过孟宴臣似乎并未留意,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全然是透明空气。
孟宴臣不喜欢这里的喧嚣吵闹,“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肖亦骁无奈:“你真是越来越……”他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抓了抓头发,“半死不活?”
孟宴臣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或许他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肖亦骁往孟宴臣双腿瞅了瞅:“说真的老孟,你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面对肖亦骁的调侃,孟宴臣显示出绝佳的涵养:“……走开。”
肖亦骁日常犯贱结束,忍不住哈哈大笑:“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妹妹认识?”
“不用。”
“为什么?”
孟宴臣淡淡睨他:“何必明知故问。”
这一眼的凄凉让肖亦骁失声许久,过了一会儿,他扯开话题:“对了,我又交了一个新女朋友,刚才还在吧台附近跳舞呢,那家伙眼睛贼亮皮肤贼白,你刚才从那边过看到没?”
孟宴臣了然:“是那位穿深蓝色衣裙的女士吧?”
肖亦骁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的眉眼有点像皎皎。”
肖亦骁瞬间满脸通红,尴尬不已,下意识想要辩解,偏偏又有一种被人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羞窘,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忘穿底裤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孟宴臣无意为难朋友,很贴心地移开视线:“很明显不是吗?你上一位女友鼻子像皎皎,上上一位是脸型,再上一次是背影……”
“好吧。”
既然已经被识破,肖亦骁干脆不装了,他倒也坦然:“我这不是看皎皎长得好看,跟她沾点边儿的都算美女吗?省得我再制定一整套的选拔女友标准了,不过……”
他拍拍孟宴臣的肩,意有所指:“反正你现在跟皎皎也不可能了,总不能一辈子这么单着,要不要我把我前女友们的照片给你,你挑一挑,选个最像的做替身。”
大约是觉得肖亦骁这话说得可笑,孟宴臣竟然嘴角轻扬,微不可见地笑了起来,那笑是朦胧虚幻不达眼底的,他望向墙上的蝴蝶图案,声音清冷缥缈,如同浮在云端:
“你知道吗?飞蛾和蝴蝶是两种相似的昆虫,但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从未混淆。”
爱是独一无二,是绝不将就,皎皎就是皎皎,哪怕是一千个一万个美丽姑娘,也不能代替,更无法抹灭她在孟宴臣心脏上留下的滚烫印记。
否则,那便是羞辱皎皎,也是在羞辱他孟宴臣。
“你眼神真好,我就不行了……”肖亦骁用指尖蹭了蹭眼尾,抹去一点水渍,“我他妈高度近视,还散光。”早年打游戏太上瘾。
孟宴臣:“……”
肖亦骁:“言归正传,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保你听完之后能睡个好觉。”
“什么?”
“皎皎要回来了。”
有子弹上膛,在心底轰然炸响,留下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