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惊讶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院子，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只见少女把手中的布袋放下，将里面的腊肉一件一件递给青年，后者接过再一一排列在架子上。
明明二人一句话也没说，气氛却比昨日缓和许多。
“咳咳，小洛回来得正好，”慕氏向于珂昭瞪了瞪眼，“你昨天答应爹什么了？”
“爹，我已经跟道歉了，”于珂昭露出稍许窘迫的神情，“瞧你说的，搞得好像是你逼我似的。”
莫氏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父女二人，又疑惑地看向自己儿子。
沈洛听见二人的对话也不解释，蹲下将地上的布袋收拾起来。
一时之间，三人你瞅我我瞅你，大眼瞪小眼都不作声。
沈洛转过身来，顶着三人的目光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今天没去成，牛车在半路坏了。”
莫氏一听，心疼坏了，“怎么这么不凑巧，白起这么早了，洛儿快去休息一下。”
于珂昭看着男子端起茶杯，修长纤细的双手在翠色茶杯的映衬下更突显了靛色的血管，手指关节处透露着微微绯色，这双手美得如一件艺术品。
她忍不住看了又看。
相比之下，她一个书生的手，关节粗大，指甲发黄。
于珂昭默默将袖子拉下些。
沈洛注意到女子艳羡的目光，这种感觉过于新奇。
他将茶杯放下后双手手指交叉举在胸前，片刻后又双掌合十放在耳侧，复又伸展手掌放在脑侧，最后双手交叠手指垂下挨在石桌上。
莫氏看着自己儿子的双手一分钟内变换了各种姿势，忍不住说道，“你手崴了？”
“噗呲——”少女明艳娇靥上绽放了一个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沈洛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青年耳朵尖透露着绯色，于珂昭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小洛明日可与我一道去市集，我原本也是打算要去的。”
“你昨日不是......”慕氏一拍脑袋，“对对，昭儿之前就说了明天要去市集，让他俩一起去吧，安全些。”
小洛小洛地叫，真不要脸。
沈洛端起杯子将里面冷却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二天天微微亮，于珂昭就在沈洛家门口候着。
沈洛一开门就瞧见少女站在桂花树下，她明净的双眸如淬了星子般透亮，头上还挂着几朵落花。
于珂昭大大方方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沈洛手中的包袋往前走去。
沈洛看着空空的双手，迈步跟在她身后。
如昨晚父亲说的那般，少女考上秀才后的确变了不少。
“快看快看，真是稀奇了！”同伴向秋玉兰努了努嘴，“于秀才居然跟在沈洛屁股后面走着。”
正在茶铺喝茶的秋玉兰眯了眯眼睛，瞧见村口站着一男一女，女子身着青衣，躯体线条明显，还真是于珂昭。
只见少女妥帖地在男子身后虚扶了一下，二人同上了一架牛车。
秋玉兰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心里骂道：“好你个沈洛，装模做样扶我去村医那，指不定心里还偷着乐呢！”
同行男子眼见秋玉兰脸色微沉，戏谑地开口道，“叫你别欲擒故纵玩这么久，一点肉汤都不叫人尝，现在人都被勾走了。”
“呵！”秋玉兰嗤笑一声，他看着杯中的茶水倒映着出自己那张娇俏的脸，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
从来只有他不要的，他若是不想给，谁也抢不走！
此时此刻于珂昭不知自己已经被秋玉兰彻底惦记上了，她舒舒服服地躺在牛车的稻草中，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闭着眼睛享受日光，美好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这个朝代的舆论环境赋予了女性极大的自由，穿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像对男子那般高要求。
于珂昭秀目微睁，余光看见身旁的沈洛戴着大大的帷帽，随着牛车颠婆摆动的轻纱后透出隐隐约约的面目轮廓。
说起来，她还没完全见到青年的真容。
于珂昭顿时来了兴趣。
“小洛啊。”
“我比你年长三岁。”
于珂昭一噎，复又开口道，“现下也没别人，戴着帷帽怪闷的，你可以脱下透透气。”
“不用。”
意料之内地被拒绝了，于珂昭百无聊赖地看着湛蓝色的天空，耳边是车轱辘不停转动的声音。
真想念与哥哥们一起玩耍打闹的日子啊，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可以依赖的对象都不在身边，规则制度和世界观全都推倒重来，心中的孤独也没办法向慕氏倾诉，全靠她自己一人努力地在这个世界活着。
沈洛瞥见女子烟眉微颦，秀丽的脸庞面露哀色，风将她的长发一缕一缕吹散复又合拢，青色的衣衫衬得她整个人柔弱似水，让他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