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光见他反应极大,有点意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有这么漂亮,让你靠近点都吓到?”
一般人遇到这个场景,只会疑心自己仪容是否有不妥之处,才会吓到别人。
但周扶光不会这么想——她对自己的一切都有着很强的自信心。
祝谈意手脚并用往后退,与周扶光拉开一米多的距离后才勉强恢复平静,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他不敢直视周扶光的脸,目光游离顾盼左右,用语调奇怪又不甚熟练的官话回答:“我,我们,在哪?”
虽然这句话答非所问,但周扶光也接过了话茬,回答:“可能是在断青河的地下河道吧,我不太清楚这里的地势。”
祝谈意这才有心思分神去看四周情况:两人此刻身处一个拱形石道之内,脚下土地半泥半沙,身边不远处就是安静流淌的河水。
因为是完全无光的地下,所以视物十分困难。祝谈意是因为天生的夜视力好,才能勉强看清周围环境的轮廓。但周扶光显然要比他看东西看得更清楚,神态也更加的游刃有余。
她走到河边伸手进去感受了一下河水,水流倒是挺和缓,就是河水非常的阴冷,内里浓郁的阴气几乎要实质化到变成黑气满溢出来。
正因为那过分充足的阴气,使得河水分明不深,却也呈现出十分浓郁的黑色。这些阴气与不秋草内含的怨气,还有水鬼身上的怨气一气同源。
周扶光:“你被水鬼袭击了,你还记得吗?”
祝谈意迟疑片刻,点头。
周扶光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看向祝谈意:“盯上你的那只水鬼在断青河里生活了至少二十几年,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村里人,你知道为什么它独独要袭击你吗?”
她知道这个长句对祝谈意来说有点不好理解,所以刻意的放慢了语速,每说一段,就要注意下祝谈意的表情。
好在祝谈意一直没有露出那种没听懂的表情。
等到周扶光讲完,他脸上才慢慢浮出疑惑,然后轻轻摇头:“不,知道。”
周扶光走到祝谈意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右边心口:“因为你是七窍玲珑心。”
“在那些山精野怪眼里,七窍玲珑心就跟人参果一样……不,七窍玲珑心的诱惑力可比人参果要大多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七窍玲珑心?”
祝谈意脸上表情更茫然了,听完周扶光的话,他迟疑着,斟酌的张嘴冒出一连串周扶光听不懂的话。
这次轮到周扶光露出困惑表情。
祝谈意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说了家乡话,连忙用官话翻译过来:“七窍玲珑心——比干的心?”
周扶光:“比干是谁?”
祝谈意皱眉,努力用自己目前已经学会的词汇,跟周扶光解释:“在我故乡那边的神话故事里……一个皇帝的叔叔。”
“吃下去就可以,治病,的心。”
周扶光想了想,回答:“治病的心,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七窍玲珑心,是包治百病,哪怕人死了也能给你治活的心。”
“不只是鬼怪喜欢,很多修道者——山上的人——也很喜欢。陈先生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去什么地方?”
祝谈意:“先生说过,让我,不要,靠近河,不要,过桥。”
周扶光挑眉,桃花眼瞥向祝谈意:“那你还独自上卧龙山采不秋草?”
祝谈意避开她的目光,低声:“先生,午睡,我想,帮点忙。”
他一被周扶光盯着,就显而易见的紧张起来。原本就语调奇怪的官话,再度被祝谈意说得九曲十八弯,语调像乱飞的箭头符号。
周扶光注意到他的紧张,还有躲闪的视线。
她心里一咯噔:糟了,这倒霉鬼不会倾慕于我吧?
转念一想——自己生得这样美貌,又剑术卓绝,虽然只和这倒霉鬼认识三天,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扶光干咳一声,不动声色和祝谈意拉开一点距离,道:“算了,我们先找出路吧。现在暗河退潮,我们来的路已经寻不到踪迹。”
“不过这石道内空气清新,想来是另外有出口,并非完全与外界隔……”
她话音未落,人却已经迅速动作,前跨两步左手揪住祝谈意衣领将他拽向自己,右手成掌向前,习惯性想使出法决——元气顺经脉畅行,流至掌心时却忽然卡住。
周扶光尾指断口处缠绕的那些细小剑气如附骨之疽直钻入经脉,霎时剧痛如抽骨扒皮,她原本想用的法决自然也没能涌出来。
水鬼自暗处扑出,结结实实撞到祝谈意背上,祝谈意被水鬼挤着撞上周扶光,三人叠罗汉般砸入对面石壁之中!
一时后背与掌心脉络处剧痛混合,周扶光咬紧的后槽牙尝到点血腥气。
她怒急,右手手腕一转推开祝谈意挡在面前的脸,左手拽住水鬼头发甩到一边;水鬼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