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玠的腿修养了半年之后,算是好了大半,可以正常行走站立,就是时间不能够太长。
他的腿骨虽然依旧有裂,可是奇怪的是,这裂口几近于无,只会在阴雨下雪的天气让他疼痛难忍,其他时间都如常人。太医院的院判都觉得这事实在是奇,从没有见过哪个人的腿断了还能正常行走的,是以院判问于子玠,他是否服过或者用过什么奇药。
于子玠突然想到了叶桑桑让她吃的那颗药丸,还有她每日的泡脚按摩,以及她对他身体的调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头涩然得紧。
他没有回答,院判也得不到答案,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身体好了之后,于子玠就开始出现在朝堂上。
于竺年老了,该颐养天年了,于子玠作为他的独子,自然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所以他的出现,朝堂上的众人虽然惊讶,不过还是没有觉得多奇怪。
不久,于子玠就被皇帝任命做了毓州通判,前往毓州去上任。
去毓州的路上,某天晚上,有人趁夜深人静之时,突然进了官驿,闯到了于子玠的房间里。
于子玠本就没有睡,听见动静,他猛的从床上起来,拔出了随身佩剑。可是对方却快他一步,直接将刀对准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于子玠眯眼,并不慌张,“你可知道刺杀朝廷官员是什么样的下场?”
对方并不害怕,只是冷冷开口:“于子玠,不过才过去了一年,看来你就把我忘了啊。”
这声音,很耳熟,于子玠看着对方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罩,才认出他是洛追。
一年不见,洛追黑了,也瘦了,脸上还多了一道疤,他看着于子玠的眼神,满是仇恨:“我今日来,就没有想着活下去,我只想取你狗命,为桑桑报仇!”
听他提起叶桑桑,于子玠的眼神黯然下去,他低低开口:“她已经死了,你又何必……”
“她是死了,可是她被你害死的!”洛追恶狠狠打断她,“若不是你伤了她的心,让她那么痛苦,她怎么会在你离开,就选择纵火上吊自杀!”
于子玠闻言,他猛的抬头看着洛追:“你说什么?”
洛追惨笑:“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于子玠,她是因为你死的!”
“明明是因为官府围剿……”
“官府何曾围剿过我们!”洛追再次打断他,“官兵来之前,整个黑水山寨就已经散了,因为你走了,桑桑才痛苦不堪,她怕你为了报复她,派人来围剿,所以让我把兄弟们打发走了。那之后她便独自纵火,上吊自杀了!”
于子玠的眼神,在那一刻,似乎变得格外痛苦,他摇头,喃喃自语一般开口:“不是的,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去问!”洛追的刀逼近他的脖子,“于子玠,我以为你同桑桑在一起那么久,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会恨她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可是你这畜生,欺负了她,又离开了她,让她痛苦,让她自杀,还在她死了之后,果然让人来剿灭我们,你才是一个无耻之人!”
于子玠脸色苍白,他笑了笑,那笑容格外苍凉:“所以你要替她报仇?”
“是啊,我要替她报仇。”洛追说,“我要杀了你,让你去地下给她赔罪。”
于子玠没有反抗,他苦笑:“那你动手吧,”
洛追顿时举起了刀,朝他砍了过去。
千钧一发,于子玠的袖中猛的射出一柄袖箭,那袖箭穿透了洛追的心口,顿时让他倒在了地上。
于子玠走过去,低头俯视着洛追,他低声开口:“谢谢你告诉我她死亡的真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你去告诉她,如果恨我,就在地下等着我,等我百年之后去找她,对她赎罪。”
洛追恶狠狠地盯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是疯狂的恨意,可是任凭他如何不甘,他的呼吸终究还是慢慢停止,直到他死了,他眼睛都没有阖上,死不瞑目。
于子玠看他死了,他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随后他抚着自己的左腿,喃喃自语:“断腿之仇,终于得报,叶桑桑,你不欠我什么了。”
就算欠,也是他欠她的了。
她对他好一场,却换来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于子玠闭上眼睛,忍住心口的难受之意,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那笑容格外冰冷,带着蚀骨的寒意。
…………………………………………
毓州偏南,气候湿润,常年下雨,于子玠到这里之后,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他的腿三天两头就会很疼,疼得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在床上躺着。
躺在床上的时候,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到叶桑桑为他做的轮椅,她总是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却似乎又很实用。有了那轮椅之后,他就算是不能够行走,也能够四处而动。
可惜,如今斯人已逝,那轮椅只怕也再不复得见。
于子玠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