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棠言眉峰骤然紧蹙,褐色的眸瞳紧盯着杜栖梧,一时不言,书房内顷刻静下来,气氛染上几分凝重,搞得顾广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对上棠言锋利像要将人彻底看穿看透的目光,常人与之对望或许即刻便要心慌挪开视线了,杜栖梧非但不是常人,甚至还了棠言一道挑衅至极的笑。
都说了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人神棍啊。
两厢无言对峙片刻后,棠言终于开了金口,吐出的字却没一个是杜栖梧想听的:“顾广!你还在那里等什么,不想干了直说,明日我就去除你的名。”
杜栖梧的桃花眼随着棠言的话都快瞪成杏眸了。
诶嘿,这他丫的,怎么有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杜栖梧一个头两个大:“喂喂喂,那可是风水死局,要死人的东西!多存留一分时间,便多一分危险!”
她的草木线索们要离她而去了!
多浪费一分时间,她的银子们便多一分危险!
“这不是已经有人死透了?”棠言却连眼皮都没多动一下,并不想多搭理杜栖梧,直接喊道,“顾广!”
闻言,顾广小六对视一眼,不敢再不动,异口同声道:“杜姑娘,多有得罪了!”
语罢,在杜栖梧尚未反应过来何意之时,两人一边抱一手臂,当机立断地将人往外拖走。
杜栖梧连挣扎都没有机会:“哎哎哎哎哎!”
“你们别拉我!”
“哎哎哎!我自己会走!哎!”
“哎!有你们这样对待美人的嘛!哎哎哎!”
“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哎!哎!”
*
“砰!”
上好的惊堂木于案上一拍,惊醒在大理寺大堂等得昏昏欲睡的杜栖梧。
她伸了个懒腰,涂了嫣红丹蔻的纤纤玉指按揉着一侧太阳穴,眉梢轻轻蹙着,满面被吵醒瞌睡的不耐烦。
“我说杜姑娘,”故意用惊堂木将人唤醒的顾广显然无语极了,“你是我见过头一个能在大理寺睡着的人。”
“心虚畏惧之徒自然是难以入睡,”杜栖梧换了个姿势,单手支起软乎乎的头,直视顾广的眼睛,“我问心无愧,自然能安然入睡。”
说完话锋一转,祸水东引开始娇嗔般指责起顾广来:“还不是顾大人事多务忙,不管不顾硬是把人家拖回大理寺,结果一到地儿抛下人家自个儿跑了,让人家一番好等,这冷板凳都要给本姑娘坐热乎喽。”
顾广身为司丞,大理寺当中须经他手处理的事务并不比棠言少多少,他随棠言出外务这一会儿事情立即堆了起来,结果就是他和小六刚把杜栖梧匆匆忙忙给架回大理寺,尚未来得及审问,便被其他更十万火急的事喊走了。
顾广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这天底下就没男人受得了美人委委屈屈的给你撒娇,他个大老爷们自然也不例外,本就心虚,当即就要给杜栖梧行礼道歉,被一脸无语的杜栖梧马上抬手止住。
杜栖梧撇嘴叹气:“顾大人,你订亲了么?”
顾广被问得一头雾水,不知晓话题如何一下转向他的个人私生活,但仍旧如实答道:“尚未。”
杜栖梧满意地点点头:“挺好,个无趣的木头最好别去祸害人家好姑娘。”
顾广:“……”
被骂得很明白,但是一时之间他居然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行了行了,”杜栖梧道,“要问什么赶快问,我还得赶回红鸢馆镇场子呢。”
顾广方才如梦初醒般提步坐上高堂,铺纸提笔问出第一个有关刘纯的问题。
杜栖梧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一边心道,顾广这死脑筋,恐怕这辈子干到这儿也就到头了,还是折磨棠言那种冷面煞活脑筋有来有去的有意思。
*
另一边,刘府。
杜栖梧一走,刘府书房顿时安静许多。棠言站在冯仵作一侧盯着他验尸,脑内却不自觉响起杜栖梧离开前抛下的那句话。
——风水死局,是要死人的!
刘纯昨晚就死透了,先前是刻意用话噎杜栖梧,但实际棠言心里门儿清,杜栖梧这话,显然是在说很快就会有第二名死者出现。
但倘若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刘纯便定是他杀,可目前的验尸报告却清晰显示刘纯是自杀,而非他杀。
可如果说那句话仅是杜栖梧说出来扰乱他视线的假话,她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棠少卿,少卿,少卿,大人!”
冯仵作的最后一声卖力喊,总算将棠言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
他骤然回过神来,望向冯仵作:“如何?”
冯仵作大致说了他看到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刘大人是自缢而亡。”
“确定是自缢?”棠言盯住刘纯颈部的勒痕,“被他人勒住颈部窒息而亡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