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春,继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之后,国共两党举行了《国内和平协定》的谈判,但谈判不久便告破裂,随即,解放军奉朱德的命令开始向全国进军,并于4月23日解放南京,五月,华东军区在许世友的指挥下分三路大军向青岛郊区发起总攻,此时的青岛守军已经接到□□的手谕,准备全面撤退。
这日,连升应约与达源在一僻静的酒馆见面。达源见连升来了,赶忙起身欲跟他打招呼,连升一摆手,道:“别,千万别喊我‘哥’,我担不起!”
二人落座,连升问:“我妹说,你找我有要事相商,非让我来见你不可,咱俩不至于吧,没拔刀相向就不错了,还能有啥共同语言?”
达源道:“萧副官,在下的确有公事要与你商讨。”
连升一愣,听他这么客气居然有点不自在了,就故意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又架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有事说事,我公务在身,时间紧,没工夫跟你喝茶扯闲篇儿。”
达源道:“萧副官,我谨代表□□青岛市委以及青岛市接管委员会来跟你商讨,有关国民党青岛守军撤退的事宜。”
连升闻听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你你你居然是共产党?难道就不怕我告发你?别跟我扯什么血浓于水之类鬼话,我压根儿不信!”
达源呵呵一笑:“你紧张什么?我长这么大连枪把子都没摸过呢,坐下说吧。”
连升坐下,道:“前几天市里刚进行了大搜捕,抓了六十多个,不管是不是共产党,凡是涉及政治问题者,不论有无实据一律逮捕,前天还枪毙了其中的几个,难道你就不怕死?”
“我既然敢来找你,就不怕你告发,因为信任,”达源镇定自若,他顿了顿,又道:“我相信萧副官你申明大义,会以民族利益为先。青岛这座美丽的岛城,是咱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一百多年来她被德国、日本、美国先后占领,青岛人民经历了多重劫难,如今终于见到了翻身做主的曙光。咱们虽然效忠不同的政党,有不同的理念,但民族大义还是共通的。”
连升问:“你说这么多,到底意欲何为?”
达源见连升听得进去,就道:“我们截获了□□下达给青岛守军的密令,他指示你们在撤离青岛之前对工厂、学校、医院、港口等设施进行大肆破坏,我党希望能说服刘司令,顾全大局,将青岛完整无损地归还给人民。毕竟两党之争是暂时的,国家、民族的利益是长久的,刘司令也是山东人,希望他此次不要做愧对父老乡亲的事。”
连升沉默了一会儿,道:“看来你是想先说服我来做这个中间人了。”
达源道:“萧副官是刘司令多年的随从副官,足智多谋、忠诚可靠因而深得司令的信任,望你伺机进言,分析利弊得失,劝说他率部起义,将青岛完璧归赵。”
连升冷笑一声:“呵,你认为刘司令会听蒋总统的还是会听贵党的话?阵前起义绝无可能,我部乃国军嫡系,受党国栽培经年,司令手握精兵数万,又是一水儿的美式装备,若血拼到底的话,我部虽无把握制胜,但贵军绝占不到便宜。”
“难道你们想做历史的罪人,将一座美丽的城市打得稀巴烂吗?”达源道:“看看国共交手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再多的国军、再先进的装备也没用!人心向背、不言而喻。目前华东野战军已将青岛紧紧围住,双方胜负已无悬念,我军之所以围而不打,就是想给刘司令最后一个不做民族罪人的机会。”
连升被达源说得心有戚戚焉,他问:“钓鱼还得先下饵呢,贵党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拿什么做交换?”
达源道:“我方的意图是:其上,劝说刘司令率部和平起义,其次,让刘司令撤离时,保留青岛完好无损。作为交换条件,我军允诺给刘司令留一条撤退的路,保证他的全部人员及装备物资安全、及时撤离青岛。”
连升沉思良久,终于开口:“以我对刘司令多年的观察,他对党国忠诚不二,决不会同意阵前起义的。另外,司令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达源见连升同意去做刘司令的工作,欣喜异常,他抓起连升的手,紧握着,道:“萧副官,我代表□□青岛市委感谢你的合作,这是青岛之幸、青岛人民之福。”
连升抽回被达源握着的手,迟疑了一下,问:“达源,我有个私人问题想请教,你,真的相信共产主义会在中国实现吗?”
达源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我已经看到了。”
连升一脸的错愕,达源道:“任何社会的变革都是一个过程,我们已经身临其境可能还不自知,有的人是因为看到所以相信,而我却是,因为相信所以看到。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而真实的又不一定都能被看到,但能感觉到的就一定是存在的,就像风,还有人的情感。”达源指着心口,又道:“所以,它比眼睛更可靠、更值得信赖。”
连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