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户照射进屋内,榻上乱七八糟的被褥团成一团,边上的蜡烛也已经燃尽,一片安静,隐隐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珑鸣被卷在温暖中间,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不知是不是昨日上的妆晕开了,眼角隐约能看到一些红晕——她还沉睡着。
片刻后,红浪中睁开一双眸子,目光宁静又温柔地落在她面容上,安静的房间突然就有了点声响。于北南缓缓坐起身,指尖将粘在珑鸣脸上的一缕发丝拨开,嘴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眉眼都变得温和。
他轻手轻脚理好自己衣裳下了榻,回头将珑鸣滑落肩头的铺盖向上扯了扯,虚掩了门,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待珑鸣睁眼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人,迷迷糊糊中起身,大脑还没有开机就拖着沉重的身体站到镜子前准备更衣,视线逐渐清晰后她愣神了。
虽说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体态,但此时镜中的躯体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珑鸣在反应的同时耳边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别乱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珑鸣去拿自己的衣裳,但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红裙她再一次陷入沉思,这衣服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容易被自己绊倒。
哎,棠溪雪和梁水安下次能不能在把我推出去之前把衣服还给我。
珑鸣揉揉眉心,从那一大坨衣服里面抽出一件外披,那是红袍最外面的一层,绸缎穿插着轻纱,是用来点缀整件衣服的,但珑鸣嫌麻烦直接取了穿,打算悄悄溜出去找棠溪雪她们要衣服来。
“吱呀——”身后的门毫无征兆的开了,于北南小臂上搭着珑鸣的衣裳,回过头,正好看见了站在镜子面前的珑鸣。
二人对视上,都没有说话,珑鸣下榻时没有穿鞋子,现在是光着脚踩在地上,身上还套着半透不透的红纱,手臂正搭在肩膀上准备束发。
于北南立定不动地看了一会儿,动了脚向前走来,珑鸣内心突然有点紧张,抬头看着于北南的脸。
“怎么不穿鞋?”
“……啊?”
“这样对身体不好。”于北南语气平淡,甚至还将胳膊上挂的衣服抖了抖,空出位置把珑鸣拦腰抱起来。
“……?”
“你的衣服昨天我让人去洗了,我刚去取回来,知道你穿不惯寻常女子的衣裳。”于北南似是看不到珑鸣懵逼的眼神,弯腰将她放在塌边,轻轻把那一件小披风扯掉。
珑鸣觉得身上有点凉,打了个哆嗦。
心口突然一热,低头对上于北南有些生气的眼神。
“怎么伤的?”
“我……”
不知为何,珑鸣一时竟然有点害怕他生气。
“唉。”一声轻叹,于北南将衣裳递给珑鸣,犹豫片刻单膝跪在塌边,微微仰头看着珑鸣。
“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不是自己一个人藏着。”
“……”
“我相信你藏得住,也相信你承受得住,但如果这么严重的伤你不告诉我,说明你不相信我。”
“……我可以相信你么?”
“你永远可以相信的人有三个。”
“哪三个?”
“师父,我,还有你自己。”
“……”
“雨晴?”
于北南还想说些什么,但顷刻间愣神,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有一点泄滞。
珑鸣俯身抱住了他,极其小心的亲吻了他的嘴角。
一瞬间于北南感觉那一吻是落在自己心脏上的。
这是珑鸣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我相信你。”
珑鸣换好衣裳后将那天所有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于北南,听完后于北南紧紧抱住了珑鸣。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咚咚!”
门又一次有了声音,有人在外面敲门。
“珑师姐!有人来找!她说是……秋怡!”
二人的动作同时一顿,珑鸣不可置信的回头,指尖不自觉颤抖起来,一个踉跄起身,打开门看到了棠溪雪。
“你说谁来了?”
“秋怡!”
上一次见姐姐,也都在三年前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一个人在记忆中,会被时间磨出不同的滤镜,时间越长,滤镜越重,模样越发模糊,逐渐看不见,若是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的人,时间一长可能会凭空生出深仇大恨;若是一个曾经善待你的人,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完美无瑕,世间无人能够媲美。
珑鸣已经记不清秋怡的眉眼了,只能隐约在脑海中描绘出她大概的样貌。
来到银清殿大堂,珑鸣内心五味杂陈,姐姐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两个模糊的人影背光走来,一高一矮,一男一女,轮廓一点一点清晰,那女子逐渐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小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