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采彤此时也许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又或者她其实早就有所预料。
在得知杜沣是藏剑阁弟子的那一刻,她也许就猜到杜沣会这样做,只是可能出于某种莫名的信任,所以始终未曾开口询问。
杜沣现在不敢看赵采彤的眼睛,并非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而是,他竟然有些害怕,他发现自己不想承受赵采彤失望的目光。
“你……”赵采彤确实有些惊讶,但也正如杜沣所猜测的那样,她其实早就设想过这种可能。
她之所以不过问,可不是因为什么信任。
“时英,别说话了,我来背你。”刘香对着赵采彤是满眼的心疼,转向杜沣时,又牵起了一肚子的气,“快来搭把手。”
“哦。”百感交集中,杜沣默默扶住赵采彤,下一刻就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刘香刚才是不是管她叫“时英”来着?
等一下,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不待杜沣发问,走廊尽头便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是师父。
杜沣大喜,顿时将心中的疑惑抛开,也顾不上考虑自己可能会受到师父的责罚。他现在只想求骆行川赶紧放他们过去,“师父!是我,杜沣!”
脚步声停住,显示出骆行川的意外。他昨晚两次收到常如客栈送来的消息,都没有署名,都是让他明日早点守住藏剑阁,他还以为……
“怎么是你?”骆行川的声音里夹杂着疑惑与愤怒,杜沣一听就知道,他待会儿一定少不了要挨打。
接下来的脚步明显加快,待声音停下,骆行川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果然是满脸的怒气。然而杜沣此时却只感觉到亲切,就好像他十七岁那年,独自守在藏剑阁第六层,终于等到师父来接他回去时那样亲切。
杜沣:“师……”
骆行川打断了他:“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个徒弟!”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赵采彤,继续板着脸对杜沣说,“你当藏剑阁是什么地方?我今日要是不来,你就等着饿死在这儿吧!”
赵采彤的整张脸都埋进了刘香的怀里,她好像已经疼得不行了。
杜沣心急如焚:“弟子知错!求师父开恩放我们过去,等这位姑娘上了药,师父要打要罚,弟子悉听尊便!”
“行了行了,都快过来吧,总闸已经关上了。”骆行川恨铁不成钢,叹一口气便拂袖先行。
刘香不再等杜沣帮忙,他直接揽腰横抱起赵采彤,几步跟上去,跟着骆行川来到一间明亮的小阁子。
阁子里居然早就备有药箱,刘香谢过骆行川,让赵采彤轻轻落座,一言不发地给她清理伤口、上药。他独自行走江湖多年,这些事情不过家常便饭。
刘香身后,杜沣一进来就对上他师父的竖眉怒目,“跪下!”
杜沣没有分辩,听话地双膝落地。
骆行川:“为什么带着外人擅闯藏剑阁?”
杜沣垂眸道:“此事全因弟子一时争强好胜所起,与他二人无关。如今柳姑娘又为救我而受伤,师父若要怪罪,就怪我一个人,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也只冲着我来。”
骆行川气得来回踱步,“你真是我的好徒弟!”说完,他从柜子里翻出一把木剑,“手伸出来。”
杜沣乖乖伸手,任由木剑在他的手心抽打出三声脆响。
嘶……手麻了,比他扇完刘香那会儿不知道要疼多少倍,但……赵采彤跟他现在相比,一定又不知要疼上多少倍。她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杜沣绝不能让师父再责罚她。
骆行川光从表情就能看出杜沣在想什么,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你要充英雄,就在这里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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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刘香上完药便不再看赵采彤,他的心情很烦闷,必须要先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阁主。”刘香起身直面骆行川,“阁主方才说,‘怎么是你’,难道阁主还在等别人?”
赵采彤在刘香身后轻轻笑起来,“他当然是在等我。”
刘香面色一沉,转身看向赵采彤,他的眼底压抑着委屈,愤怒,还有悲伤。然而他始终未发一言,他要听赵采彤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等你?”杜沣现在若不是还在罚跪,他肯定要冲到赵采彤的面前,奋力摇晃她的肩膀,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晃出来。
不过,当这个问题一出口,他好像就已经在心里看见了答案的影子。
赵采彤从怀中取出《疾舟剑》,将它交给骆行川,笑道:“我带着《疾舟剑》来藏剑阁,你说是为什么?”
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三本秘籍,最后那一本只不过是个幌子,她原本就是受骆行川所托,去任郃手里取回这本《疾舟剑》的。
杜沣找到一处漏洞:“可是永宁侯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你最后一件东西是什么,你怎么确定自己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