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菖蒲酒可有剩下的。奴家暂借一盅儿,等明儿个我家夫君回来买了再还于娘子。”
难怪今儿个一直没瞧见隔壁那位老妇人。
原来竟是病了。
南边儿的五月,也叫做蒲月。
每年五月初五迎端午的时候,按着习俗,即使不喝酒,人们也都会备了菖蒲酒和雄黄酒应景儿,再把菖蒲叶儿和艾叶儿一起扎成束,悬挂于门口用以驱祟。
聂天枢虽然不饮酒。
但是家里还是备了菖蒲酒的。
“额,有倒是有。”
聂天枢点了点头。
进屋将家里那一坛还没开封的菖蒲酒端出来。
隔着院墙递给对方。
末了。
还还好心提醒了对方一句:
“光喝这酒行么?还是要找个稳妥的大夫瞧一瞧才是。”
毕竟。
还从来没听说过喝酒能治病的。
“多谢娘子了。”
林氏从墙头儿接过酒坛子。
闻言抿嘴儿一笑。
慢慢的解释起了其中的缘故:
“聂娘子说的是。其实,往常奴家和夫君也总劝家婆去让大夫瞧瞧的,不过她怎么也不愿,说是这法子是极管用的偏方儿,每每喝了这菖蒲酒便不再心悸,也能一觉睡到天明。”
“后来奴家和夫君也专门去问过医馆的大夫,大夫说这医术上记载,菖蒲酒确实有开窍醒神,缓解失眠心悸的功效,我们也才安心了。”
聂天枢闻言。
神色微微一顿。
若有所思的道: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婉拒了林氏去家里吃晚饭的邀请。
聂天枢洗漱完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东厢房。
从书架上找出那本宋代王怀隐的《太平圣惠方》。
翻了大半个时辰。
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
菖蒲酒,其色橙黄微翠绿,清亮透明,酒香与药香协调。
入口香甜,辣不呛喉,饮后令人神气清爽。
主治大风十二痹,通血脉,壮.阳滋阴。
聂天枢眼神微动。
良久。
语气喃喃的道:
“果然是一道管用的偏方儿。”
合上手里的医书。
从随身的那只素色荷包里。
取出那只装着天青散的白玉瓶儿。
细细的打量着。
在昏黄的烛火下。
那冰雪般澄澈的眸子里。
闪过一抹极淡的亮色。
......
这一夜。
或许是睡得有些晚了。
聂天枢一整晚都在做各种各样的梦。
一会儿梦到自己苦读医书。
研究出了可以解除天青散的法子。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脱离了朱家的掌控,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一会子又梦到在衙门做事的时候,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被判了斩立决押送法场。
午后的烈烈骄阳下。
身带枷锁。
双手反绑在台上。
拴着红布腰带的壮硕刽子手,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
回身将碗里剩余的烈酒全部浇在手里锋利的刀身儿上。
刺目的刀锋。
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刺目至极。
将人晃的睁不开眼。
午时三刻。
一脸肃穆的监斩官起身扔下筹子。
“行刑。”
壮硕黝黑的刽子手毫不迟疑。
上前手起刀落。
“啊 .......”
聂天枢顿时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满头大汗。
捂着喉咙。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半晌。
影影绰绰的。
伴随着外面巷子里传来卖油郎高亢的吆喝声儿。
看着身下熟悉的雕花木床。
以及周围的碧色菱纱帐子。
才渐渐的回过神儿。
不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有些感慨的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转头瞄了一眼墙角的沙漏。
已经是卯时末。
马上就到辰时了。
才想起自己今儿个还要去府衙办差。
一时也顾不得再回想梦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