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七月里之后。
苏州城的天气,也越发变的暑热起来。
白日里的时候,天气也闷热的没地儿钻。
就连树下面都不凉快。
晚上睡在帐子里,就跟进了蒸笼里似的。
没一会儿薄被就发潮。
想开窗户睡,又怕不安全、
想不用帐子,又怕被蚊子咬出包。
只能睡在帐子里。
每日早上起来,身上总是黏黏腻腻的,就连头皮儿都是湿的。
每日里都要洗两次澡洗一回衣裳。
这可苦了聂天枢,要每日从院儿的井里打五桶水出来。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样的日子,让她不免开始怀念起之前在扬州城驿馆的生活了。
至少。
那时候办差,虽然白天的时候出门有些辛苦,但是回了院子里,就有人伺候自己啊。
而且有小荷在,洗衣做饭这些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
端的是受用至极。
只是如今回了苏州城,不免又要遭罪了。
聂天枢认命的打水洗了脸,将昨儿个穿过的衣裳,撒了一大把皂角粉放进木盆儿里。
等晚上回来再洗。
便急匆匆的拿着油纸伞出门去府衙。
如今。
府衙里变得越发的忙碌了。
因着夏日人心浮躁,拌嘴儿、吵架,大打出手的不少。
最后闹得对簿公堂。
所以。
知府每日里都要断不少的案子。
聂天枢每日经过仪门,路过“公生明”牌坊的时候,都能瞧见底下都站着不少告状的人和穿着黑衣拿着状子的讼师。
在值房里,也从能听到从正院对方大堂那边传来升堂时候,站班儿衙役们“威武”的声音。
偶尔隔三差五的,还能看到被抓来的反清复明人士。
自从四贝勒胤禛回到苏州府主事之后,知府衙门和苏州锐健营那边便开始行动起来,联合大规模搜捕江南各地的反清复明人士。
这段时间里,也抓了不少人。
衙门里很多书吏都会去凑热闹,看过堂。
但聂天枢从来没去过。
虽然她很清楚,这些人和灵鹿庄园无关,大多都只是一些地痞流氓打着朱家旗号和幌子,想勒索钱财罢了,根本不可能认识她。
但她依旧避免去接触。
毕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要自己上心一些为好。
“聂先生,大人让我来问问,您这个月的汇总账目出来了吗?”
午膳过后没多久。
一身儿蓝色褂子的宝泰走进聂天枢的官房。
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笑嘻嘻的道:
“大人说,您要是做好了的话,就直接送去议事厅那边,贝勒爷今儿要看的。”
“我知道了。”
聂天枢放下手里的羊毫笔。
一边收拢归置着桌子上的各类清册账册。
一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长条茶桌儿。
笑着道:
“椅子在那随便坐,想喝凉茶就自己倒,我这里忙着腾不开手。”
她和宝泰的关系不错。
前段日子的扬州之行。
两人经常互相帮忙儿。
也熟悉了。
所以,彼此说话极为随意,倒是不再讲究那么多的虚礼儿。
“得嘞,我喝口水。”
宝泰也不客气。
抬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在碗里倒了一盏茉莉花凉茶。
咕咚咕咚的几口喝了个干净。
一抹袖子。
便匆匆往外走:
“您忙您的,我还得去找十三爷报信儿呢。”
“好。”
打发了宝泰。
聂天枢收拾好顶头上司阿克占让自己汇总的账目。
出了承事厅院门儿。
伴随着院子里不停歇的蝉鸣声儿。
一路去了二堂的议事厅。
苏州府的知府衙门,是有冰窖的。
位置就在三堂的西北角儿。
不过,其中的存冰却不是当地的产物,毕竟南方的冬天下雪都少,更不要说结冰了。
这里的存冰,都是各大船行每年冬天沿着运河去北方拉来的。
再高价卖给南方的大户人家,存在冰窖里。
到了夏天的时候,用来消暑解渴。
也是一种炫耀和享受。
此刻的议事厅里,四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