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
屋里的嵌金兽头香炉里,点燃着淡淡的灵猫香。
一尘不染的红木桌案上,摆放着两大摞厚厚的册子。
四贝勒胤禛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
轻抚手上的白玉扳指。
神色若有所思。
“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儿。
打断了胤禛的思绪。
外面传来亲兵恭敬的通报声儿。
“主子,聂先生到了。”
“进来吧。”
聂天枢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推门走了进去。
今日。
屋子里的窗户一反常态的全部关着。
显得光线有些昏暗。
“给四贝勒请安。”
聂天枢行了一礼。
“唔。”
胤禛没有叫起。
目光定定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子。
眼神微动。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
聂天枢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总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过。
她到底不是初出茅庐的时候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能露出马脚,让对方抓住。
她抿了抿唇。
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子里只有极为安静。
只有墙角的沙漏,不时的发出沙沙声。
半晌。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
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玫瑰椅:
“聂娘子请坐。”
“谢四贝勒。”
聂天枢没有客气。
直接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她的腿已经有些发麻了。
“最近疏浚河道可还顺利么,花费如何?”
对方的语气很温和。
仿佛之前的罚站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都很顺利。到今天一共清淤九日,苏州城周围的大部分河道都已经通畅了,前后一共花费了九千一百七十一两银子。”
她昨日刚去河堤那边儿对完账目。
此刻,虽然没有带着账本。
但是数字记得还是很清晰。
四贝勒胤禛抬手执起桌上的青瓷缠莲花纹的茶壶。
倒了两盏观音茶。
将其中一盏推了过来。
“辛苦了。”
“都是分内之事,属下不敢言辛苦。”
聂天枢接过茶盏。
中规中矩的道。
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唔。”
胤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语气不疾不徐的道:
“昨日聂娘子一直都在府衙?”
聂天枢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一板一眼的道:
“没有,上午去了一趟河堤水陆驿站,跟卢书吏对账。”
“哦,那下午呢?”
“下午什么?”
“昨日未时二刻到申时一刻之间,只有你聂娘子不再官房之中。”
胤禛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盏。
目光定定的望着她。
修长的手指轻叩身前的红木桌案。
语气微冷:
“干什么去了?”
聂天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不自觉的垂下了眸子。
半晌。
抿了抿唇道:
“我回家了。”
“哦。”
胤禛挑了挑眉。
语气不置可否:
“什么事?”
“我夫君他腹痛难受,我回家照顾我夫君去了。”
对上男人灼灼的目光。
聂天枢脑中灵光一闪。
想到了刘飞这个挡箭牌。
立刻毫不犹豫的回道。
“哦。”
胤禛靠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修长的手指。
不疾不徐的拨动着手腕上的白色菩提佛珠。
细长的凤眼微眯。
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女子那仙姿玉色的面孔上。
良久。
哼了一声。
语气凉凉的道:
“那今日你丈夫还腹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