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泠鸢街上人烟阜盛,林立两边的酒楼饭馆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文水巷玉福茶楼雅间,顾云之双手环胸一只腿屈膝踩在长凳上侧身倚着轩窗,目不转睛的盯着街边的一处糕点铺子。
这间铺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惹人注目的是站在铺子前买糕点的一对夫妻。
放眼整个汴京城,他们的相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众多美人中数一数二的。
男的芝兰玉树,女的花容月貌。
就连周围熙来攘往的百姓,在无意间瞥见他们的容颜之后都会忍不住驻足观望。
顾云之心中本就憋着一窝火,现下看到如此郎情妾意的画面,气的他立马重重合上窗,摩拳擦掌间恨不得把眼前的桌案劈成两半。
“自己的心上人都让人拐跑了,公子怎么还能喝的下茶?”顾云之怒其不争道。
他鼓着腮帮子看着身旁的男人,颇有些孩子气的说道:“我看那孟辞年就是个妖精,平日里装的模狗样的不过是为了蛊惑人心。公子真该让我跳下去将他当街打死,为民除害。”
谢俞尘身着眷烟云紫宽袖长衫,领口绣短枝青竹,腰系双莲环扣玉佩,眉似远山,傅粉何郎。
他以纤长的手指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凝视着茶水表面浮起的一层青沫,云淡风轻地道:“他是朝廷命官,打死了他,你也跑不了。”
“我就不懂了,论家世背景、才华品行公子哪点不如他?沈姑娘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弃了您择了他?”
“本来您是要留在京中进大理寺的,现下您伤了心连大理寺也不愿去了,硬要跑到那什么人烟稀少的凤阳关,您说您图啥?”
谢俞尘放下手中的茶盏解释说:“进大理寺本就是为了彻查一桩陈年旧事,既然昨日得信有一位当年的知情者尚且活在人世,亲去拜访自然会比埋头翻阅卷宗更能得到我想要的。”
“那人在凤阳关?”
“嗯。”
“那我跟公子一起去。”
谢俞尘摇头:“不行。”
“为什么?”
“应河水患治理起来没那么容易,若是再遇上连天的大雨,不出三月就会有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向汴京。届时饿疯了想要活下去的人定然会不顾一切翻越城墙,城防失守城中必定起大乱,只有你留下方可保沈姑娘性命无虞。”
他本该称沈圆姝为孟夫人,当那几个字快到嘴边时却还是忍不住换成了“沈姑娘”。
对于那些想要麻痹自己的人来说,不刻意去提起,也不失为缓解疼痛的一剂良方。
“那您自己呢?此去边关路途遥远,即便熬上三五年也未必能回来。我的公子啊!你心疼沈姑娘,谁来心疼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谢俞尘用指节随意散漫的轻敲着桌案,半晌后他道:“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好,我可以听公子的。”顾云之见拗不过他只好做出退让,“但只要城中难民一散,我一定会马不停蹄的到凤阳关去找您,到时候你可不准赶我走。”
“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沈圆姝和孟辞年已然买好糕点进了另外一家酥糖铺子。
铺子的老板是一个身形富态、脑袋浑圆、面目和善的女人。
她一眼就瞧出沈圆姝和孟辞年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于是在称糖时故意多给了不少。
沈圆姝谢过老板后,当即清点了一番手头已经采买到的东西,随后跟着孟辞年走向了一旁的新瑞酒楼。
此时酒楼里虽然依旧吵嚷,但相较于午时生意最好的那半个时辰已经少了许多食客。
沈圆姝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孟辞年要了一壶清香醇厚的梅子酒。
吃饱喝足后,沈圆姝又从掌柜那儿买了几坛不一样的酒,以用作她明日归宁时的礼节。
从出门时算起,他们已经在街上转了一个多时辰,沈圆姝多少有些累的走不动路了。
孟辞年将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路边的马车里,瞥了一眼额头渗着密密汗珠的沈圆姝说道:“东西齐了,回去吧。”
沈圆姝点头。
上了马车,两人相顾无言。
孟辞年雇的车夫是个熟手,没多会儿他就驾着马车避开人群通衢越巷行到了孟府门口。
昨夜因心系孟辞年封官的事,孟母几乎整夜都未曾合眼。
沈圆姝原以后她会在用过午饭后暂先回屋歇着,却没想到她竟又出现在了府门前。
那来回走动的脚步,凝重严肃的神情无不向旁人透露出她的慌乱不安。
孟辞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下了马车后忙不迭的问道:“娘,出什么事儿了?”
“那个人来了。”孟母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说道。
沈圆姝十分好奇,忍不住接话:“哪个人?”
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