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牙司出来,沈圆姝和孟辞年坐上了牙婆安排的马车,买来的几十奴仆都规整的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行人走在街上声势浩大十分惹眼。
到了孟府,沈圆姝先将他们领到了角亭旁的芍药园。
在一一问清楚他们的年纪、名字、做过的活计和拿手的东西后,按照等第之分给他们挨个分配了当值的院子。
同时也细说了一二三等丫鬟婆子和家仆每月能拿到的月钱和府里赏罚分明的规矩。
做完这些沈圆姝将其余人都遣去了别处,独留冬酉一人在园子里问话。
她坐在石凳上笑着说:“我硬将你买回来,却只让你做了一个小小的门房,你心中是何感想?可有不快?”
“您都不怕我做了门房之后失职懈怠放贼人进府,如此信任,我又能有何不快?若往后真出了什么事儿,有怨言的也该是您。”
“不会的。”沈圆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你不会让咱们府上出事的,我知你定会做好分内的事,恪尽职守、勤勉负责。”
冬酉神色间颇有些茫然,他道:“我不知道您为何会这么笃定。”
“我就是笃定。”
冬酉说着掀开衣裳,徒手撕开里衣的衣角后从里面掉出来一颗浑圆的紫金珍珠,“既然您这么信任我,那我送您一样东西,当做是谢礼。”
他手中的紫金珍珠折着黄昏的霞光双色流转极为耀眼,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把玩。
“这珠子都可以买好几百个你了,你有这样金贵的东西,为何不直接给自己赎身?”沈圆姝起身走到他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可思议的说道。
“即便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冬酉像忆起了往事,说话声都变得低沉,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破碎感。
他耷拉着脑袋,手指颤抖的厉害,紫金珍珠在掌心轻轻滚动。
看上去是一段让人很痛苦的过往。
沈圆姝没打算继续追问,而是推辞说:“它这么好看,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留给你的,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好好收着吧。”
“不是,这珠子是我偷的。”
“……”
沈圆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偷的谁的?”
“忘了,反正它是您的了。”
“你错了,它不属于你我任何一人。偷窃本就令人不齿,哪还有不思悔改反而理所当然的将其占为己有的道理?若它的主人仍在汴京,你一定要将它还回去。”沈圆姝劝诫道。
“它的主人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被他那些心如蛇蝎的至亲害死的。”
说这话时冬酉的眉头皱的很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苦笑,仿佛在替那个人不值。
五根手指下意识合拢,手掌中的珍珠被他死死攥紧,像是在宣泄心中的诸多情绪。
“你既知晓的如此清楚,想必与这珠子主人多少有些渊源,还不回去就暂时先留下。往后怎么处置,由你自己决定。”
晚风吹着园子里的芍药带出阵阵清香,冬酉抬头看着比身旁的芍药花更加绝色的沈圆姝愣了片刻,随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
归宁当日。
孟府下人拿着孟辞年给的银子,早早去车行买了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被各种糕点果子、布匹酒水塞的满满当当的,沈圆姝踩着脚凳上了另一辆空马车后,她轻声对车夫说:“走吧,路上慢些。”
归家的喜悦此刻充斥着心头,沈圆姝本想拉着孟辞年说说话,却没想到孟辞年自上了马车便一直在闭目养神,她只好悻悻作罢。
马车沿着长街顺着宽巷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终于行到了将军府门口。
沈应枝妆扮精致的站在门前的石阶上,等马车停稳后,她使唤了几个身形魁梧的下人到沈圆姝后面那辆马车上去搬东西。
沈圆姝下了马车之后左右环视了一圈,疑惑的问道:“祖母呢?”
按照礼制,新妇回门长辈是需要出门相迎的。
祖母即便再不待见她,也不该坏了规矩。
沈应枝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吞吞吐吐的,眼神也在刻意闪躲。
沈圆姝呼吸一滞,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她面容严肃的说:“出什么事了?”
“祖母她……她病倒了。”沈应枝说着眼眶瞬间红了,“前日,大姐姐您的贴身丫鬟云柠突然发了疯,拿了把匕首深夜潜到祖母的房里欲要刺死祖母,若不是钱嬷嬷听到动静及时跑过去挡下了一刀,怕是祖母早被云柠害死了。”
沈圆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当下脑子一片空白,一把拽住沈应枝慌乱的说:“不可能,云柠为何要这样做?”
“是……是因为云柠一口咬定祖母戕害了大姐姐您的生身母亲,说是要代替您报仇。还满嘴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