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宜郡主虽金尊玉贵、骄纵跋扈,但在性子上却有一点跟沈圆姝十分相似,她素来不喜掺和各家娘子所置办的流水一般的宴席。
这一次之所以会接下孙大娘子递到府上的帖子,是因为她听说沈圆姝会应邀赴宴。
汴京城的百姓私下里将她当笑话编排,她心中憋闷总要找个人出出气。
原先的打算是在宴席上让沈圆姝下不来台,然后把她引到没人的地方狠狠教训一顿。
现下沈圆姝不仅向她示弱,还做小伏低的赔着笑脸,她顿感没意思,把早前准备好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开始教导沈圆姝要有骨气。
沈圆姝察觉到丹宜郡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蛮不讲理,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郡主教训的是,往后我一定修缮己身,静心改正。”
“你这副软弱的模样,倒不像传言中那般尖酸刻薄、凶狠泼辣。也是,京中以讹传讹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事事都信。看在沈将军的面子上,我今日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多谢郡主仁厚。”沈圆姝俯身行礼,“此处水天一色、风光迤逦,望郡主赏完美景后能怡然舒心忘却烦恼,凡所遇者皆是顺心好事。”
丹宜郡主没再回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沈圆姝长舒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刚要往戏台子那边走,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几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她们个个眼神轻蔑,好不威风。
“呀?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大姑娘,穿的这般寒酸,还以为是哪家破落户混进来了。”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沈老夫人早前就已经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她老人家还活着,沈家就永远只有沈应枝一个姑娘,哪来的沈大姑娘?可别往她脸上贴金了。”
“今时不同往日,沈圆姝把沈老夫人气得差点归西,即便沈将军回来也未必饶得了她。一个忤逆不孝的混账,哪值得你们这么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就要像我这样,让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斤两,省得以后再有没脸没皮不识趣的人跑到这宴席上来矫揉造作,装腔作势。”
“方才一直没见着她的人影,想必是怕被我们笑话故意躲起来了。宁愿畏首畏尾的躲着也要来赴宴,怕不是来混吃混喝的吧?”
“珂妹妹说的极是,这沈大娘子失了沈府这座靠山,嫁的丈夫又出身微末。府上恐怕连打赏下人的银子都捉襟见肘了,可不是只能厚着脸皮到别家蹭吃蹭喝了吗?”
说完,一阵哄笑声。
沈圆姝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确实比以往的穿着要素雅了些,但也不至于落魄。
言语讥讽她的这些人不过是在妄下定论,要知道光是她拿到手的嫁妆就已经足够十个败家的纨绔公子大手大脚的挥霍三辈子了。
若要再算上往日攒下来的体己,她怎么着也能在汴京城中富户中占个前五。
嘲讽她别的,她或许还会气一气。
嘲讽她没钱,她便只觉得好笑。
“还说是名门贵女,一个个吵吵嚷嚷的跟市井泼妇一般。本郡主在这儿立了好一会儿了都不见你们行礼问安,是不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们没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郡主息怒,是我们眼拙,绝无冒犯之意。”方才还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贵女们瞬间变得低眉顺眼,轮番说着赔礼道歉的话。
沈圆姝知道丹宜郡主此时出声是在替她解围,心中分外惊讶,忙不迭的以眼神示意感激。
一直没出声的一名女子,趁着其他人讨好丹宜郡主的空挡,悄无声息的溜到了沈圆姝身后,假装跌倒把沈圆姝推到了水深两丈的鱼塘里。
扑通一声,水花飞溅,沈圆姝扑腾着想要够住能救命的东西,抓了好几下都抓了个空。
“有人落水了!快!快救人!”丹宜郡主一把推开故意挡住她视线的女子,焦急的喊道。
又是扑通一声,人群中有人跳了下去,在沈圆姝即将沉底前把她救了起来。
没人注意,救沈圆姝和推她下水的其实是同一个人,连沈圆姝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说你,平地都能跌入水里,要不是这么多人在这儿,怕是淹死了都没人知道。”丹宜郡主蹲下身子一边替沈圆姝顺气,一边语气严肃的数落道。
沈圆姝捏着脖子猛烈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不……不是我自己跌进水里的,有……有人推我。”
“推你?你可看清了是谁?”丹宜郡主脸色变得更严肃了些,她向来厌恶背地里使阴招的人。
沈圆姝摇头:“推我的人是趁我不备时从背后下的黑手,我只知是在场的这几人,不清楚具体是谁。”
围观的贵女们听到这话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纷纷指责:“你怕是落进水里磕到石头磕昏了头,我们再瞧不上你也断不会做推人下水这么下作的事,空口无凭就想诬陷人,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实在不行就让孙大娘子报官,反正我行的正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