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小青菜,青椒肉丝,红烧鱼还有道甜酒煮汤圆,小姑娘没嫌麻烦,所有菜都上齐后拌了糯米粉搓了汤圆出来。
最后端上桌的是姜丝黄酒,姜丝切的细细的放入紫砂壶,紫砂壶内放一点话梅,红糖,最后倒上老黄酒,煮开便可饮用。
小年夜的这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多日未见的两人没有借着晚餐时光去插科打诨,陆知侨喝着黄酒,顾嫣嫣扒着米饭。
夜里,卧室里关上了灯,照旧点着上回那对薰衣草味道的蜡烛助眠。
火光如豆,昏昏沉沉。
蚕丝被下,陆知侨赤着,顾嫣嫣穿上新婚夜江时音送她的那套贝壳装,趴在他身上。
顾嫣嫣又告诉了陆知侨这身衣裳的来历。
陆知侨轻笑笑,拨开了顾嫣嫣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说:“怪道呢,我说今夜这滋味怎么刚好像是在洞房花烛。”
“你坏。”顾嫣嫣咬上了他胸前的皮肉,她咬的用力,不像是嬉闹,陆知侨痛的肌肉绷紧在了一起,良久,香薰蜡烛的火光忽闪了一下,顾嫣嫣才肯松口,她吸了一口气,用力说:“陆知侨,你明天得给我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你要平安,往后夜夜洞房花烛我都愿意的。”
后面的一句话,她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陆知侨的胸膛被顾嫣嫣的眼泪染的一片潮湿,他依旧只是笑笑,将人搂紧,说:“明天大年夜,我只是回老宅那里拿回一些我妈留下来的东西,又不是去慷慨赴死,你怎么又哭了?”他亲亲她的发顶,另外一只手捞起她的一条腿,语气轻佻,说:“看来刚才还是我不好,让你有力气能哭出来。”
“呸呸呸,小年夜,你说什么死字,真不吉利。”顾嫣嫣恼他说话没个忌讳,气鼓鼓的咬住了他的唇。
第二天,两人一同起了个大早。
其实,昨夜两个人都没怎么睡过。
顾嫣嫣翻来覆去,陆知侨则一夜未合眼。
早上,顾嫣嫣将朝南阳台放着的小圆桌搬到了室内,小圆桌铺好白布,她将奶奶的遗像放上,制好香案,摆上贡品。
“陆二哥。”顾嫣嫣望着正站在沙发旁边扣着西装扣子的陆知侨喊了一声,“过来给奶奶烧柱香叩个头,等香烧好了我们就走。”
“好。”他点头,过来取了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
陆知侨烧完香,顾嫣嫣跪在桌前的垫子上,心里默默祈祷:奶奶,这回你一定要保佑陆二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他们下楼时安文泽已经将车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顾嫣嫣随着陆知侨一起上了车,车子向郊区的陆家老宅开去。
“老大。”车里,安文泽喊了一声陆知侨。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后座上,陆知侨问。
“准备妥当了,人手都安排到位了,准备年夜饭的厨子是沈先生从北固楼派来的,都是靠得住的人,他们昨天下午就到了,媒体和人手这里随时听我们的安排。”安文泽将方向盘打了弯,上了高速,他想了想,还是继续问了一句:“大哥,你一定要如此吗?”
陆知侨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窗外,冬季凋敝的树与水。
顾嫣嫣终究没有猜透安文泽话里的意思,只是心里一直想,如果有谁敢伤害陆知侨,她第一个会站出来,护着他。
富贵千金也好,堆金叠玉也罢,都没有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陆二哥,来的重要。
一路上,顾嫣嫣都在回闪着之前看过的有关家族恩怨的电视剧,比如《家好月圆》,《大宅门》,但不晓得今天她参与的这场家族风波又会怎么样?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眉南面北,从来戏上有便世上有。
她无能力去阻止什么要发生的事,唯一可做的便是陪伴。
“陆二哥,我有些口渴了,要喝水。”顾嫣嫣想缓和一下车内的紧张气氛,找了个喝水的由头。
陆知侨对她挤出来一个笑,说:“好,我给你开。”
安文泽从车前置物架往后递过来一瓶水,陆知侨拧开瓶盖递给她。
车子下了高速最终停在了近郊陆家老宅门口。
这栋西班牙风格的欧式大宅是陆知侨母亲白伊人在二十多年前亲自参与设计并建造的。
可如今这栋宅子的女主人是陆百川的继妻蒋梅,她带着孩子在这里一住便是二十多年……
因为今年是奶奶走的第一年,按照风俗,大门被贴上了白色的春联。
对联是极平常的两句:一生俭朴留典范半世勤芝传嘉风。
这俩句顾嫣嫣从路上经过时已经看到过好几次,龙飞凤舞的黑字写在白纸上,一左一右贴在门口两侧。
只是陆家老宅门上的横批她看着有些出神:慎终追远。
慎终,谨慎的对待先人离世,追远,追念已逝去的祖先。
几个月前,她敬爱的奶奶便是在这里仓促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