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边雾气浓重,又是秋天,即便阳光升得老高,也不见江面雾气消散。
曲暖瑶就站在渡口边上,等着第一艘船出现。
她身上连个包袱也没有,全身的家当都被她贴身放着。
迟文修骗了她,她很生气,可还是要走的。
等船的时候,她时不时看着雾气蒙蒙的水面,在想着什么,又时不时蹲下来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
渡口慢慢的聚集起了,和她一样要走的行人。
这些人有长衫,有短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三五一道,也有跟她一样的单人出行。
渐渐的,她所在的位置也站了几个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船来了。”等船的人全都往水面上看去。
曲暖瑶也扔掉树枝,站起身来,伸着脑袋往水面看。
一艘不是太大的船只出现在视线里,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怀疑这艘船,可能坐不下这里的人。
渡口载人的客船不是太大,好在数量够多,一艘出现,接着就有第二艘。
接连几艘出现,曲暖瑶放了心,混在人群里跟着排起了队,把准备好的钱拿在手里,等着船到以后交钱上船。
周围都是杂乱的说话声,她不时探头往前面看。
此时船已经靠上渡口,有人从船上下来,开始收钱放人上船。
队伍也动了起来,就在她跟着人往前走时,隐约听到有马蹄声渐近。
不止她,就连身边的其他人也听到了。
她和几个人一块顺着声音看去,见一匹体型漂亮的马而在水边的那条路上疾驰而来。
坐在马上的人一身红衣,头戴一顶黑纱帽,英姿勃发,随着马儿跑动身体有规律的晃动。
这马在一处挂着纸鸢的摊前停下,那马上的人在排着队的渡口人群中找着什么,忽然,他的目光一动,停在一个举着手,在向他不住的摆着人身上。
那人身上穿着普通的长衫,身材娇小,举起手的时候还不断踮起脚来,一跳一跳的引起他的注意。
招手的人似乎发现他已经看到自己,一只手放在嘴边大喊一句什么 。
人声太杂,他没听清,抬腿下马,将马儿随手拴在挂着纸鸢的摊子上,往渡口的方向走。
看到他的动作,排在队里的人,又招手大声说了一句话。
他依旧没听到,伸手拨开在前挡路的人,加快了步子。
因为他的动作,人群有稍微的不满,正要指责,却在瞥见他的衣着之后,闭了嘴,乖乖让开了路。
前方的路不再拥挤,他终于看到那个排在队里的人。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却还是夹着低低的窃语。
他当没听到,大步走到那个人面前。
“哎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这么客气干嘛,别送了,快回去吧。。”
离得这样近,他已经听到她说了什么。
“看你这么着急送我,昨晚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拜拜啊,快要到我了。”
面前的一张嘴张张合合,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转头去看前面排队的情况。
他也抬头看了一眼,这里距离卖票的位置已经很近,她的前方也只有几个人,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已经交了钱,领了张船票子,走上那块搭着船的踏板。
他想,这应该是她离自由最近的一次,只要他什么都不做,她就可以心愿达成,离开这里,离开京都,离开东西厂。
“你不能走。”可是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面前的人似乎没听到,还在说:“你快回去吧,要是过意不去,你就赞助我一点路费,我要的也不多,你意思意思就够了。”
他听得有点烦了,提高了些音量:“你走不了。”
“能走的,马上就到我,不用赶下一班。”她转过头,把手里的钱拿出来看了看,又探头去看前面的人。
就在她抬脚往前走,想顶上前面的空位时,他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出队伍。
“哎,你干嘛呀,马上就到我了。”
眼看还有个人就要排到,曲暖瑶有些急了,不明白迟文修这是干嘛。
她本来还以为迟文修在耍她,气得不行,谁知道迟文修竟然亲自来送她。虽然不是迟文修派人送她离开,可这份心,她也就领了,那气自然就消了。
可现在被拽出队伍,她还要重新排队,不免有些急了。
就在要挣脱的时候,迟文修已经先放开了她。
“你不能走。”
“怎么不能走,你反悔了。”曲暖瑶听到这句话,第一时想到的就是迟说话不算话。
她正要发火,却听人群里有骚乱的声音。
“快快让开,东厂办案。”
“东厂办案,都让开。”
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