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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与男人(“一个人的森林”后的事))(1 / 3)

圣骏

徐婉心著

第五章第2节(续“一个人的森林”)

阿丽玛将羊带回小丘西面的家。她摸摸阿爸的额头,让女管家倒了奶茶。她说,阿爸,桦树林那边多出两个房子,地上的一个大,树上的一个小,就一晚上的工夫。您起来吃点东西啊,然后问问木屋是谁造的。你想啥呢?里面有我没有?那人好像懂些医道,给马腿绑了固定木板托,那马叫火影,前腿骨折了。他在学蒙古语,我说的他听不懂,他好像有急事。

老人不问人家多大年纪,也不关心木屋主人是来做邻居还是别的。阿丽玛将眉毛拧成自负的曲线又说,他能造木屋就饿不死。我想请他给您看病,人不能光想着发烧、睡觉、等死。

老人与徐天牛在库伦同时听到过枪声,树林里有一粒子弹穿过他的肩胛骨,他的胳膊被吊起来,被送到克什克腾的家。想到远方有人遭遇战火,火中的尸体只剩下一段肠子,他的意志力立刻复活。他也回忆同道中人牺牲前脚踝钉了四根铆钉,愤怒使他难以入睡。阿丽玛怕伤口被压到只准他坐着也不让翻身。他踢蹬腿脚将古往今来想到的都数落个遍才恍惚睡去,偶尔迷迷瞪瞪下地挑灯看剑。看到一个壮志难酬潦倒不死的人,阿丽玛感到甚是安慰。

这人正是斯琴白乙拉,50岁的空想主义者,一位成熟得可怕的老人。他的上峰指令他回家养病,戒酒,潜伏。老人不满命运的安排,说,杜太师牺牲了谁不难过?你们不问特务却怪草原白和荞麦酒。我认怂,你们既然抛下我以后就不要再找我。想当年我四海流亡何止是爽?简直是暴躁直接,用的还是各国罪犯的异能与血液样本,相当于自我献祭。我把毕生吃奶的劲都付诸理想,我自觉地卷入斗争,从未想过脱离战斗,反正已经投进去了,刹不住闸啊。

护送的人只是执行命令,不肯多言,最后劝道,到克什克腾方知有水声才是常态,希望将军养伤的同时再养一下性情。人不能为了获取情报把命给搭上。大侄女太苦了,还好她童趣还在。咱们不要从不谙世事的女子的视角看待生死离别和战斗的意义,为了正义丢掉爱情就更离谱。

好吧,斯琴白乙拉说,我在此消停终老,从此不参加任何组织的行动。老人一直发烧,一羹匙奶都喝不下,没听几句就又昏睡过去,仿佛睡几百年都不够,太累了。

一个时辰后醒来,老人看见女管家用去了针头的管子往他嘴里注凉水。阿丽玛说,是白桦林的人教的,说凉水能降温,捂汗退烧很没道理。他给你扎了抗生素消炎药,用碘酒消过炎。那人也不管不顾,在你昏迷时下过黑手,还说赌一把吧,仿佛他天生就是赌神。我说,中,反正人早晚得死。现在是他赌赢了还是您回光返照?

斯琴白乙拉尽情地咳嗽几声想骂,狼崽子,你的亲人见一面少一面,咒死我,就剩你自己好受是吧?枪伤要是死不了也得活活被你气死,气死太憋屈。你还不如请人结果了我。他没有骂人的力气,还是问了一句,枪呢?

那人说要管住枪,怕谁自杀。已经料到你会有这出,他是怎么知道的?后事都给安排好了,处理完就走人。阿丽玛说。

后事?斯琴白乙拉倒吸一口凉气想,果然来了个异类,谁要倒霉,谁能迎来好运,这事得搞清楚。

三天后,斯琴白乙拉趁阿丽玛搁外头放羊,他出了毡房想四处走走,就从脚下向32个方向遥望。风从桦树林吹过来,想去木屋看少年要走过二里地的草原,途中经过一个墓地。他上了小丘顶峰,从悬崖边拐过去。蒙古人没马怎么走?啥都不怕,怕的是有陷阱没有马。他端着膀子,在疼痛里望见三十年的日月。年轻的生命没有疲倦恐惧过,干就是了。多想重新活一遍,像桦树林的少年,年轻胜过千里江山图和乱世的可汗。

老人用望远镜望见两个人在河边站着看两匹马吃草。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看乌日娜放羊、骑马的情景,后来发生了变故。行,老人退一步在脑袋里说,我成全你们。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不行就把他囚禁。哪也不去,就搁这,你们生儿育女,给我养老送终,算是长生天对我的补偿吧。没战争有肉吃有衣穿不正是乱世人盼望的日子吗?

少年徐天牛没再上门看病,他把护理的招数教给阿丽玛。阿丽玛以为不用人教,照顾人坐地就会。斯琴白乙拉要请少年吃饭。阿丽玛说请不动,要不您亲自骑马去请。对了,他不让你骑马,摔死就白折腾了。

早晨八点钟的光景,老人牵着青骢马向木屋和火影走去。少年吹个口哨马越走越远。不知这些天阿丽玛施了什么魔法。

赛音努?小伙子,你好啊!谢谢你!老人走到近前用蒙古语打招呼。

赛音,赛音,塔赛音努?我叫朝鲁格尔,问候斯琴先生!徐天牛把告诉阿丽玛的话重新说一遍。

“我叫斯琴白乙拉。”

徐天牛不提布日古德和乌日娜的故事里有这个名字。他们在库伦的晚上听过彼此的声音。少年想打听游击队和海老师。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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