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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4 云飞渡(1 / 4)

圣骏长篇小说

徐婉心著

第五章 第4节 云飞渡

少年和父女俩坐在克什克腾草原的夜里。斯琴白乙拉对闺女手中的叶子说,一朵花雕错地方,心就乱了,叶子也跟着乱。若见诸境心不乱者是真定,知诸境皆出我心者入楞严大定。叶雕界的高手能用一片树叶雕出趣味非凡的故事。

先生的先祖或经商或从军,自漠北克鲁伦河迁到呼伦贝尔,经乌兰毛都到锡盟,300余年了。自清建元,他们冬天赶着牛群,带着野味、毛皮结队去北京。英国公使馆后面有个市场,蒙古人在那租房子,把骆驼养在房子里,人住帐篷。

美国传教士汉学家Samuel Wells Williams有过描述:蒙古人大都生得粗壮,敦实,肤色黝黑,相貌平平。他们长着又高又宽的肩膀,短阔的鼻子,尖下巴,牙齿间缝隙很宽,眼睛黑色,大体呈椭圆形,脖子粗短,青筋毕露,腿部肌肉发达,腿相对较短,身高接近或等同于欧洲人。现在他们似乎已经忘记如何征战。事实上,从成吉思汗时代起,他们的天性就已经改变了。

阿丽玛说,朝鲁格尔的牙齿缝不宽。

老人将眉毛扭曲成不满的曲线,说,别打岔,我都不知从哪讲了。西方人看咱们是异类,他们对毡房既好奇又鄙视,穷成啥样了还掠夺。家搬到北京后人们称我为“锡盟王子”,我接触市井人生和外国文化,对比以前闭塞苦寒的草原生活突然震醒,抱负从此暗长,一生如草岂能甘心? 1911年12月28日,外蒙古宣布“独立”,沙俄以蒙古保护者自居。全球风暴从法国发起经俄国刮到中国。1913年北京创办蒙藏学校,漠南的革命火种被点燃。清帝退位后,北洋政府继续与沙俄谈判,于1915年6月7日签订《中俄蒙协约》,勉强保住法律意义上对漠北的主权。我四处拜见有识之人,听他们说事。有一位亿万富翁,在上海滩无法做买卖,唯一的路是去法租界,出入警示上写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就雇日本女人。法国门卫见到他就持枪驱赶,见日本人跟着才放过。国家弱小,中国亿万富翁在本土不如日本□□。孙中山先生说,这是他朋友的遭遇,所以中国一定要革命、富强。

世道混乱,豺狼横行。不听话干掉你,听话也干掉你。面带微笑干掉你,沉默寡言干掉你。态度明确干掉你,悄悄地做事干掉你,还得感激。斯琴先生接触蒙藏学校的师生,要为民族做事情。他拿祖宗的遗产回到老家,有人管他叫“将军”。有一回去东蒙收马,他遇到乌日娜。

少年说,我想知道骑兵是否把他们送到通辽,是否在去锡盟的路上。

老人说,当然。18岁的乌日娜给朝克图老爷放羊,还债。她模样俊,心眼好使,擅骑射。年轻人因为年轻不觉着咋地,到老年才觉得那时年轻真好。我替她家还了债,送给她黑骏马诱她离家出走,住进我家的旧砖房。她有时到王府当佣人,端茶倒水,擦高脚杯,做女红。她不习惯屋里的工作,想家时就说,我想回草原放羊。

他说,对不起,乌日娜,请再等等。现在你就把自己当成在国外的留学生,勤工俭学,接触外界。你会见到说多种语言的人,不懂我教,你得知道人们在悲惨的世上在想啥忙啥,你阿爸不懂你得懂。

懂了怎样,不懂又怎样?不都得死吗?乌日娜擦着银碗说。

“然后行动,像花草一样任性,像骏马一样有用。”

乌日娜没了悲喜和恐惧,越来越紧张。像她听到的,府上来过抄不同语言的人。他教她外语,她讨厌非草原的文化,忘记放羊的日子。

有一天他说,乌日娜,我带朋友参加个沙龙,一起去吧。

“沙龙是什么?”

沙龙就是同好会,像那达慕,没那么大。说外语,唱歌、跳舞、吃东西,西方叫party。你们坐车我骑马。

乌日娜说:“我不认识他们,很危险,我得把两个袖口镶完边。”机会和爱情有时一辈子就一次,错过就不会再来。她为他祈祷说:“天阴了,出门必不出事,出事必有出路,灾厄远离,家宅安宁。”

“我所得的你为我持守。灾祸、疾病、悲伤、劳苦都是上苍的安排。不对,世上有个可怕的盒子,被森林里的精灵偷出来。坏的东西放了,希望留在盒子里。希望是生存的支柱,被锁上了。我去打开。乌日娜,你少抽烟吧,多活几年,也省些钱。”

“戒烟?少活几年不一样省钱吗?”

“幽默风趣的语言应该说给男人听。阿丽玛,你回屋睡觉吧。”老人回到现实说。

“昨天跟蚊子战了一宿,最后打成了平手,它没吃饱,我没睡好。不回去,听你们唠嗑。”阿丽玛说。

聚会之地有山有树,天为庐,地当席。老人回到记忆里继续讲,草原本该春风怡人,斗志被音乐拉到天上。果然像她预言的那样,人们到后云层像海啸一样朝房子袭来,人马站在下面有被卷走的感觉。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中外冒险家仍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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