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07分,办公室内的那个男人仍站着讲电话,路娴再次退回自己这间的门口,想着再等等。
因为怎么也猜不到乔炀会跟她具体讲什么,导致到这会,整个人还是无所适从,不间歇地心慌意乱着。
如若没有他找上门的这一插曲,她本打算和往常一年,到点就撤,这个点,再几分钟,她就到家了,回到了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小空间,然后赶紧把药吃了!
自从下午出去看了个“热闹”,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到现在,坐立都难安。
“路娴,你进来。”乔炀终于结束了通话,刚才就感觉到了办公室门口的人影晃动,这会索性提声,喊她进屋。
路娴孱弱的心脏凸凸一跳,迅速听从领导指示,二话不说到他跟前:“乔总。”
“把门带上。”乔炀表现得很谨慎,抬手指了指门,示意到跟前的人去将其关上。
路娴微微一顿:“哦,好。”转身回了门边,把它轻轻推上。
气氛瞬间起了变化,附着在她心头,是一股强烈的不安。
“你坐。”乔炀用眼神示意面前的女职员落座,“不用紧张,我就问你点事。”
她的拘谨一目了然,想到她之前的身体状况,乔炀贴心一句,希望不要给她带去不必要的情绪刺激。
又是一声:“哦,好。”
忐忑着坐下,目光微弱抬着,等待眼前的男人再次开口。
“路娴,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乔炀心里似压着一块石头,那两名警察会找上门,处理那样一件事,让他匪夷所思的同时,理智本能加持,开始暗暗串联起一些前后。
路安泽这事,总不至于完全是空穴来风?
就因为是相识多年好友的立场,他才更该谨慎又谨慎地对待。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这位校长,既是他一路走来的好友,也是一个榜样般的学长,无论为人处世,从来可圈可点。
路安泽对家庭的那种投入和专注,对事业的那种执着与拼搏,对朋友的那种热心与支持,身边人都有目共睹。这样一个怎么看怎么优秀的男人,忽然之间被班上学生父母报警猥亵女孩?
这怎么看,都让人难以置信!堪比天方夜谭!
“好——”路娴想点头,却发现主观意愿在作梗,拦着她表态,于是略显艰难地,她强迫自己点了点,“您问。”
“隔壁莘莘学子的校长,路校长,对那女孩动手动脚——咳,你有撞见过么?”这样奇怪的表达从自己的嘴里出来,乔炀极度不习惯,“就这层楼道口,那扇常闭式防火门后,说是。”
与往常任何一次与员工对话都不一样的语气,话也不够利索,像是角色互换,他是下属,对面员工才是他的上级,所以说起事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一张嘴都刻意拘着了。
“……”路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问题还会被人第三次重复提起!
不对——文凡妍一次,两个警察一次,那女孩的母亲一次,连同此刻乔炀一次,已经是第四次了!同一天,连着四次被人拎出来,摆到新风公司里可能的目击者面前!
乔炀见她神情古怪,有明显变化,但并未急着回答,心里有东西跟着重重一落,她没立马否认,而是犹豫了,这意味着答案很悬,于是为了缓解此刻略显凝重的氛围,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路娴?所以——你有撞见过,对吗?”
“没!”路娴一抬头,着急否认,意识到自己顷刻失态,迅速调整,“没有,我没有,乔总,没有撞见。”
乔炀双眉一皱,四个语气强烈的“没”,都指向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有。
心里某个固若金汤多年的信仰在悄无声息地崩塌,口是心非的回答,不是他真正想听的,所以,他必须用稍微狠点的话,套出面前这个女员工心里极力掩藏的真相:“路娴,这样,我之前看你在电梯里见到路安泽的躯体反应,有些奇怪,还在想你们两个之间,无亲无故地,不至于反应那么强烈……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和路安泽是朋友,忌惮于我,所以你不愿同我讲真话?”
这个可能很大。
被人言中的瞬间慌张,路娴此刻如坐针毡,在乔炀洞若观火的双目注视下,有些东西似乎无处可逃,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半个字!
乔炀如此细致的观察和推断,是完全出乎她意外之外的!
“好吧,你若不愿意说,我尊重你。”乔炀无声叹了口气,是怎么也无法料到,事实真相竟然会走向最不堪的那一版!
有一种忽然之间痛失一位多年良师益友的悲伤漫上他心头。
望着眼前吞吞吐吐,万般纠结的路娴,乔炀倏然想到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如果她是因为撞见路安泽猥亵女生一幕后心里留下阴影,导致之后电梯撞见路安泽触发躯体急性焦虑症状,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自己曾经也——
“乔总,我真的没撞见,所以不清楚这事到底是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