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洒进兴德宫时,司徒锐已然醒了,他素来有早起的习惯。
外间烛光已经熄灭,陆华芊跪得歪歪扭扭,嘴角的口水依稀可见,显然已经睡着了。
司徒锐赤着脚下床,疾步走过去,动作不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勾起陆华芊的下巴,仔细端量道:“真是一张狐媚子脸。”
陆华芊猛然惊醒,胡乱抹一把脸,跪着退后几步,“四殿下!”
“让你守夜,不是让你睡觉的!”
声调骤然提高,穿透墙壁门窗,惊飞枝桠上的鸟。
司徒锐缓缓从左手摘下玉扳指,返身回床头摸出陆华芊送的香囊,将玉扳指塞进去,递给陆华芊,“拿着。”
陆华芊不明所以,默然接过。
呵斥声从头顶炸裂开来:“本宫的扳指找不见了,玉奴看见了嘛?”
陆华芊愕然地递上香囊,“不是在香囊里嘛?”
“原来是被玉奴偷走了?玉奴可知道,行窃在宫里是重罪?”
陆华芊被他的举动搞得有些懵,“不是你刚刚递给我的嘛?”
“你是说本宫故意诬陷你?”司徒锐声音极其温柔,缓缓抚过陆华芊的脸颊,扬手就是一巴掌,“什么你呀我的,才一天,玉奴又不懂规矩了?”
陆华芊瞬间明白他在故意找事,低眉顺眼道,“玉奴不敢,玉奴没有偷。”
司徒锐抓起香囊,欺身上前道:“人赃并获,还说没有偷?”
陆华芊膝行着后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这次认了莫须有的罪名,就会有下次、下下次,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不能认,也不敢认,咬牙喊道:“我没有!”
“偷东西不承认还敢顶嘴?”司徒锐冷声呵斥,“那你今日便好好学学规矩!”他把兴德宫所有人叫到庭院,随手招来一名内侍,“你告诉玉奴,偷窃不认,应该怎么罚?”
“回殿下,按咱们宫的规矩,打通堂。”
玉衡眼睑抬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锐,声音微颤,“殿下!”
司徒锐自幼脾性暴躁,但是近来,已经不是暴躁,而是越来越极端了。
司徒锐才看见玉衡一般,“玉衡姐姐,你来告诉玉奴,什么叫打通堂?”
“殿下,不知三……玉奴犯了什么错,惹得殿下这般生气?”玉衡尝试阻止。
“说!”
玉衡明显看到司徒锐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悦,深知再劝下去她也难逃一劫,只得小声回道:“打通堂,就是犯错的人当众受罚,咱们宫里每人打一板子,以儆效尤。”
“嗯。”司徒锐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认错态度好才是一板,嘴犟不认的,要打到承认为止……”他自上而下俯视陆华芊,“你现在乖乖认错,低头求我,还可以免罚。”
陆华芊的手指一根一根攥紧,抬起头盯着司徒锐,眼神中分明透出几分寒意,“不是我,我不认!”
“好!”司徒锐转过头不去看她,“那就开始吧。”
庭院里已经摆好刑凳,几位内侍得令冲过来,把陆华芊押到刑凳上,开始扒她的裤子。
“你们要干什么?”陆华芊惊慌之下拼命挣扎,将其中一个内侍踹翻在地。
司徒锐摆摆手止住内侍。
“忘了告诉你,打通堂要去衣受罚。反正兴德宫里除了本宫,其余不是女的就是太监,也无妨。对吧?”他恶趣味地看向陆华芊,似乎等她妥协,“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认还是不认?”
“若我认了,会如何?”陆华芊声音颤抖着问。
“依你这样漂亮的脸蛋,自然是送去教坊司。”司徒锐俯下身,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当然,若是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子,这扳指就当送你了,本宫愿意不再追究。”
家人子,是皇子没有封号的妾。
陆华芊突然冷笑起来,她当日指正陆丰,是为了不再做陆家的傀儡、不再和司徒锐扯上关系,没想到被陆家牵连入宫为婢,还是落到司徒锐手里。她想,既然命运躲不过,就此死了大概才算干净吧。
司徒锐的声音温温柔柔,仿佛说情话一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认,还是不认?”
“不认!”陆华芊趁内侍晃神之际,拼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一头撞向柱子,血溅三尺。
宫婢自伤是重罪,累及家人,但她没有家人,一切都无所谓了。
惊吓声顿时响起,玉衡揽过她,用手帕按住头,指挥着叫太医。司徒锐一脚踹在她大腿上,“喊什么太医?下贱胚子,真晦气。”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陈贵妃施施然而至,顺便带来了圣上。
“哎呦,这是怎么了?”陈贵妃平时打骂宫女从不手软,此刻却像见了邪祟,连着后退几步。
司徒锐仓皇间来不及转移陆华芊,只能任由她倒在地上,乖巧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