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晚餐时间,餐食早已布置好,解答完薇薇安娜的疑问后,艾里克斯便离开了。
摆放在餐桌上作为装饰的花瓶里,盛开的白玫瑰娇艳欲滴。
薇薇安娜的大脑仍旧有些混乱。
但当她安静地注视着这束白玫瑰时,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想起了自己来到古堡的第一天,艾里克斯和她提起的,古堡庭院中之前一直种植着红玫瑰,是在半月前才改换成了白玫瑰,而那时的半月前,正好是她遇见维洛德的那天。
想起了那天晚餐她提出远行,被维洛德告白时,收到的那束被评价为更具仪式感,带着诡异妖冶美感,像是浸透了血色的红玫瑰。
想起了祖母的葬礼上,不知哪位夫人送来摆放在她身旁的红玫瑰花束。
想起了父亲死前,鲜血染红的那束洁白玫瑰花朵……
那些或近或远的回忆,在这一瞬间随着眼前这束白色玫瑰清晰浮现在她眼前。
她呆愣地盯着眼前的花束,突然听见身侧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动静。
她转头看去,就见维洛德从花瓶中抽出了一朵玫瑰。
薇薇安娜盯着滴着水的花枝底部,那被修剪出的锋利断口,瞳孔骤缩。
“你要做什么?!”
猛然回过神,她惊惶得差点破音。
维洛德疑惑望她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调转这朵花的方向,让花枝底部向上,温声解释道:
“有些好奇,就想拿出来看看。”
见薇薇安娜仍旧警惕盯着他手中的这朵花,维洛德又柔声补充一句:
“应该还早,我没打算现在就离开。”
什么叫“还早”,不打算“现在离开”?
薇薇安娜握紧了手中刀叉,想要反驳维洛德的说辞。
但她找不出合适的话语。
她只能对这句话保持沉默。
维洛德试探着用指尖擦过花枝底部,与锋利断口接触的皮肤瞬间流出鲜血。
但在下一秒,伤口快速愈合。
几个呼吸之间,受伤的指尖完好如初。
很快。
快到如果不是维洛德指尖残留着的鲜红血迹,薇薇安娜恍惚会以为那道伤口从未出现过。
但那道鲜红的血迹正在赤裸裸地提醒着她。
维洛德用手帕擦干净了指尖鲜血,顺带擦了下花枝底部,之后,沾血的那一面被他叠了起来。
他又把花枝插回了花瓶之中。
一切恢复原状。
薇薇安娜沉默地收回视线。
“后悔吗?没有及时离开。”
温和嗓音响起,她循声转过头,听维洛德轻声问道。
“我很少后悔。”
薇薇安娜淡声。
“嗯,我也是。”他笑着回道。
薇薇安娜敛眸。
她再次沉默下来。
蜡烛在四周安静燃烧着,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维洛德以为薇薇安娜不会再出声了,他忽然听到她说道:
“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像是质问,又或者只是平淡的陈述。
“维洛德,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
停顿片刻,她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像是在问维洛德,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她抬起眼,望向维洛德:“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