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台阶布满了梧桐叶,像很久没人来打扫了,堆起厚厚一层,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台阶一路蜿蜒,隐入不知名处。
山顶最上峰,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看起来年久失修。牌匾上刻着明晃晃的“白塔寺”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这是本市有名的白塔寺,据说很应验,山上有个老和尚,苏寅正见过他。
上一世他曾对苏寅正说——财运亨通,却命中无子,妻缘淡薄。那时,他只淡淡一笑,认为他不过是信口胡邹的江湖骗子,可是后来随着他失去两个孩子,周商商与他离婚,这些话术在他身上一一应验,他开始不得不信。
所以,他一定知道什么。
既然他可以重来一次,那为什么商商不可以。
凛冬已至,天色暗的很快,不过才五点,夜色已经拉上帷幕。
此刻,山上凄清的可怕。寒风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发出如同鬼魅的声音。
苏寅正从车上下来,山上雾气很重,不过片刻,他的身上已经染上寒意,连瞳色都透着寒凉。
S市曾有过一种说法,据说只要在门前跪着走完99步台阶,一步一叩,所求的心愿便能实现。
不少人试图做过,可鲜少有人能够跪到最后,不只是台阶多,而是因为它的台阶又陡又峭,很少人能够坚持到最后。
苏寅正看着面前的青砖,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少年打碎了一身傲骨,只为她心爱的姑娘求一个希望。
他向来自负,舍去自尊去做那个他认为愚不可及的蠢事。
他笔直地跪了下来,清瘦的腰折了一个弧度,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在青砖台阶上叩拜,在这寂静无人的山上,格外清脆。
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青了一片。此刻,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在他大衣上染上细小的水珠。他的眼里也有了雾气,看不清,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跪到第17步台阶时,有个小和尚撑着伞站在他面前,手腕间戴着一串佛珠,朝他作了个揖:“施主,这是何意?”
“求佛。”
“天道在上,事在人为,何必强求,施主还是回去吧。”
男人近乎执拗地摇了摇头。
小和尚把伞递给他,苏寅正没接。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下来,聚成一股,湿了他的眼。眼中雾蒙蒙地一片,看着还剩的82步台阶,固执地继续向前。
小和尚叹了口气,摇着头朝山上走去了。
下过雨后的青石砖沁着刻骨的凉意,从他的膝盖穿入全身,额头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像针扎似的,苏寅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向前跪着。
寺庙的钟声在此刻响起,已至午夜。
在第98步台阶时,苏寅正抬起头,眸色中出现一抹明黄色身影。
苏寅正的额头早就开始出血,糊的满脸都是,不知是什么作祟,他想到韩铮浑身是血的护住了商商,他想告诉她的是,韩铮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苏寅正趁着干净的雨水抹了眼,血色中露出他清俊的脸,他抬起头,看清了面前的人,正是他上一世见过的老和尚。
“施主,这是何意?回去吧。”老和尚转身欲走。
苏寅正跪完最后一步台阶,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突然的起身让他有些头晕,他稳了几分心神,苍白着脸摇摇晃晃地止步于他面前。
他固执地问:“既然我可以,为什么她不行。”
老和尚看了眼浑身湿哒哒的苏寅正,无奈地叹了口气,“先随我进来吧。”
香炉内的香火燃得正旺,正中间摆着佛像,金碧辉煌,屋内暖洋洋得,空气中透着股香火特有的味道。
苏寅正走进室内,打湿的衣裳泅湿了地面,流下一片水印。
过了许久,老和尚看着苏寅正狼狈不堪的模样,终于开口:“施主所求什么?”
“求她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凡事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苏寅正直直地看着他:“若我非要强求呢?”
“你可知,兰因絮果,一切皆有定数,命运早已标好了价格。你可知,这代价?”老和尚握着佛珠,看着他说。
苏寅正没回答,却只固执地看了他一眼,一切早有了答案,他知道,他是不会回头。
世间万物,唯一个情字最难解。
“也罢,”老和尚取来了笔墨,在香纸上写上了他的生辰八字,交给了苏寅正一个舍利子。
苏寅正握着手中的东西,眸色欣喜,小心翼翼地把手揣进兜里,一步一拐地下山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渐渐隐匿于夜色,刚刚的小和尚走了出来,“师父,这世间真有神佛保佑?”
老和尚笑着摇摇头,沉默不语。
哪来的福泽庇佑,不过一命换一命罢了。
老和尚看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