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皎洁的月色落在男人的身上，让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
李华璋目光注视着周回，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仿佛他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样。
“璋儿。”男人出声打断她的注视，目光里尽是无奈，正想要说什么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李华璋一下子吓得脸都白了几分，一只手握住周回，另一只手替他拢紧披风。
“阿回，你怎么样了？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太大了，你身体还没有痊愈。”
周回停下了咳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没事，我想在这里呆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因吗？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关于我的身世，还有我们的初遇，我都会告诉你。”
他牵着李华璋的手坐在石板上，石板上早有人铺好一张毡子，即便坐上去也不会觉得冰凉。坐在石板上，眼前阔然开朗，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铺满了一地。
周回特意选了这个地方，自然是有意而为。
“我是个半妖。我的母亲是树妖，而我的父亲是樵夫。一天，我父亲上山砍柴，我的母亲那天刚好化成人形，于是，她遇到了我的父亲。”
“父亲不顾村里的人的目光，将母亲带回家，母亲很美，自然也引起不少人注意，不久后，母亲有了身孕，父亲很高兴。后来，村里出现了很多怪事。一天，有一个除妖师来到村子，他认出母亲是妖，他要杀母亲。父亲从最开始的愕然、害怕，到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父亲决定帮除妖师杀母亲，结局是母亲杀了父亲，受重伤逃走。”
李华璋心头一跳，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目光流露出担忧，周回说起这段往事时，神情平静，察觉到李华璋的异样后，露出一抹微笑，拂去她心头的不安。
“母亲没走多远就停下了，打斗时惊动了胎儿，她不得不找个地方生下我。生下我不久，母亲去世了。除妖师顺着我的哭声寻了过来，他本想将我一起杀死，只是没想到，哭声引来的不知是除妖师，还有一位云游的道长。”
即便知道后来除妖师没有成功，李华璋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揪。
“道长救下了我，将我抚养成人，还教了我法术，虽然没有正式的拜师，但在我心里，早就把他当作师父。师父知道我是半妖，不仅经常被山里的小妖欺负，还被人当作异类，哪里都去不得，师父不想我一辈子都困在山上，教我在人间生存的技巧，让我下山闯荡。”
“下山前，师父带我来到这里。”周回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李华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耳边传来周回的声音。
“他说，他就是在这里捡到我，而母亲满身是血，我躺在母亲身边，母亲断了呼吸后，身体开始有了变化，她的四肢化成原形。如果不是因为我哭声惊动了正好路过的他，可能我就要命丧于此。”
李华璋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了，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师父放我离开，让我自行决定去向。下山后，我决定放下。后来，我学会了弹箜篌，也遇见了很多人。”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李华璋忽地开口：“那她呢？你喜欢她吗？”
周回一顿，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认真，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你。”
似乎是怕她不相信，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年我没能救到她，我自觉有愧于她，一心想复活她。只是世上哪里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我找到她的轮回，想通过另一种方式去保护她。我等了两百年，终于见到了你。我应了自己的诺言，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是你！”李华璋讶然。她六岁那年遇刺，身边的侍卫都被杀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杀死的时候，有人救了她，但她那时受到了惊吓，一时晕了过去，看到的只有对方模糊的身影，醒来后更是不愿想起那一幕。
如今再提，她终于想起那个人，就在她眼前，不仅如此，那个人还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她，从未离开。
“那一次，我本不想现身，只是没想到雨会下这么大。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在书房看到画卷上和你相似的人，是张柔，是我强行把她的一缕魂留下，才导致后面出现了画灵的事，更没想到它竟想夺取你的身体，是我疏忽了。对不起，璋儿。”
看看他眼里的悔恨，她的心揪了一下，反身抱住了周回。周回愣住，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和往常时不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说得很轻，然而落在他心里还是起了涟漪。
“我知道，谢谢你。”
时间仿佛凝滞了，周围安静的只听到呼吸声。
良久，耳畔传来一声轻笑，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带着宠溺的回答。
“嗯。”
李华璋笑着落下了一行泪，周回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虽然两人都不提，但谁都清楚，周回活不了多久。
三天后，司静绾来到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