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未勉强在迷蒙的视线中抓到李剑打颤的嘴唇,还有她发亮的眸子——不像之前出狱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像是他们刚认识那会,亮得惊人,发烫,极具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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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身上只有几处细微的擦伤,乔未却不是,脑袋上的血流得有些骇人。
旧手机用不了了,乔未的手机被医生交由到她手上。他以为两个人认识,即使李剑和乔未确实认识,但不是他以为的那种认识。
李剑百口莫辩,拿着手机吃瘪,她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不住垫脚,眼神冰冷,像要吃人。
自打李剑认识乔未起,她就深刻了解了什么叫祸害遗千年。望着脑袋上包着几圈白纱布的乔未从急诊室走出来,四肢健在,李剑知道,老天又一次高抬贵手。
冷冷地将手机递过去,李剑起身准备离开。
乔未则像一块狗皮膏药,牢牢黏在她身后,不多不少正好半米远。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乔未的声音不像他的脸极具蛊惑,声线干净,语调上扬甚至自然带出点弱势的委屈感。
“那我给你来个三叩九跪的大礼,行不?”李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飞快接上一句嘲讽道,仿佛回到两人相识的时候,她有些恍惚但下意识地瞬间被调动起败坏的性格。
李剑说完,很快就在脚跟一顿,她加快脚步走出急诊的大门,天很黑,路灯发出微弱的光,照不到人的全身。此时风很大,簌簌地吹,牛毛细雨斜斜地落,没入发丝与衣间,湿冷刺骨。李剑的黑发被风拂歪,半张脸隐匿在半明半暗间,看不清神色,浑身都是清冷孤傲的劲儿,“乔未,我没叫你救我,别管我。”
她双手插在上衣外套的袋子里,胳膊曲悬,生硬拒绝,泠泠似今夜的风,今晚的雨,不近人情。
可越是这样,就越叫人想要折了李剑的坚韧傲骨。
路边陌生的人听闻动静,眼珠咕噜一转就朝向两人,看清乔未面上维持的微笑,一些女人不论老少俱是舍不得移开视线,他笑得那么好看,脸就熠熠深情起来,像是听不懂李剑的话,自顾自接住对方刺过来的唇枪舌剑,“我是稀罕你对我客气,但也不用这么好。李剑,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也足够耐心等了你很久。”
“我知道我的信你一封都没有去看。”乔未口舌向来缱绻,被他稍稍喑哑着嗓子如此便如含着一朵馥郁的花,直勾勾魅人,叫人听闻后莫名替他感到委屈又怜惜。他漫步到双脚钉在原地的李剑面前,摆出矜贵笃定的姿态,眼神从头到脚慢慢地审视,彰显出表里不一的强势征服欲,乔未攥住她的视线,上面沾着蚕食心智的毒,仿佛要一点点麻痹她似的,“但事到如今除了我,没人会帮你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李剑的手指在听到“孤女”二字时忍不住稍稍一动,捏紧的拳头又松开,蹙眉扬起眼尾看他一眼匆匆别开,她没有与他对视,避重就轻地回过去:“乔未,我不是孤女!我也不用你可怜。”
“你说的话我信一次就够了。”沙哑的声音仿佛扬起一片浑浊沙砾,李剑睫毛颤颤,像只蝴蝶在寒风里摇曳出上下飘忽的清冷弧线,眼神蕴藏的愠怒却实打实地投过来,热烈灼出伤口。
三年前,李剑信了乔未,是她犯蠢。
乔未只稍一眼就懂李剑倔的点,嘴角勾出点涩意的弧度,并不勉强。
“那你现在,又能去找谁?”乔未从鼻腔窜出一道轻哼,眼睛在淡金的灯光下流转出细碎的光,窄薄的双眼皮下眼睑微微垂落,露出三分之二的瞳仁,眼尾上挑,处处都漫不经心,语气却还在步步紧逼,“还是说,自尊会驱使你去找他们?”
乔未未曾修饰斟酌的字句像一把无情的刀刃,李剑垂眸,全身僵得像块石头,可软肋被乔未把玩在手上,伤口被刺伤,血汩汩地淌,惹得她窒息到无缘故地脱力,动弹不得。
他说的对,李剑不会去找任何人,不想麻烦他们,也不想伤了自己的自尊。哪怕自尊,是她身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见李剑这般,乔未喉结滚动,略下点眼眸,眼神闪烁几下。
忽而,温热的鼻息拂耳,比直射的眼神还烫——“和我走——你就当,我和之前一样,想睡你。”
害臊的话脱口,烧心的却是李剑。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打一拳再给颗甜枣就得让人顺从地乖乖就范?!
一股翻滚的热流携带滚烫的气从脚底板腾地一下升起,钻进四肢百骸,李剑抬头,忽然就来了力气,她眼神噌的一下冒出火来,照亮了整张脸,望他逼近的笑吟吟的桃花眼,心底骂了他千万遍不要脸皮!
“你给我滚!滚——”
乔未见她这般张牙舞爪,不自觉地重新笑出声,略微弯下腰,乐不可支,像是见了什么顺心的事情,正巧李剑眼熟的那辆车朝两人的方向驶来,车牌的污迹已经被抹去,它在乔未身边停下。
乔未对李剑的话不置可否, “记得来找我。”他信心十足,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