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荷眼睛转到南雪身上,眼里的光变得几分古怪,冷却了寒暄的步骤,她冷漠地一锤定音:“先进来吧。”
路过大厅,李剑看到了新的信息墙,前面几个面孔牵起她记忆的神经,一列照片中,赫然有李采荷的面容,再看到被撤下来、随意扔在地上的的塑料板,李剑步伐一顿。
李采荷也注意到了,她咳嗽一声,拉回李剑的思绪,神色中不免染上些许的紧张,状似随意地扯了别的话题,“出来几天了,也不联系我们。”
“没几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南雪顺着李剑的刚才眼神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地上沾灰的老旧板子上“首都大学 李剑”的字眼,只不过再扫视重新挂好的崭新板子,已然不见李剑的影子。
南雪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大巴上那些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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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简单地和李采荷说明南雪的事情,李采荷叫办事处的老师先把她领走了解具体情况。
“那孩子,不好办。” 李采荷喝了一口桌上的水,在办公桌后坐下,“别站着了,坐着吧。”
李剑顺从她的话,坐到了办公桌前谈话的椅子上。
一切都像公事公办的样子,李采荷说话的温度也不似之前脉脉温存。
“南雪的情况,我们一定会争取的,但是必须要联系她的父母。”
“我知道。”李剑说。
说完,李剑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双人合照,就在果树前,小夫妻两口温馨简单,身后是金灿灿的果子,大概是秋天,丰收的季节,果树黄绿喜人,如树下两人的笑容甜蜜。
“你和杜知意结婚了?”李剑随口一提,不料李采荷脸色猛地难堪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她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八个半月了,知意劝我在家休息,我哪放心的下,就来看看。” 李采荷咬重口中杜知意的名字,脸上荡漾出些许甜蜜的味道,眼神却没从李剑脸上离开半点,观察她的神情。
李剑微微笑,语气缓和染上点柔和的温度,“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也应该听他好好休息。”
哪怕她这般表现,李采荷仍旧如鲠在喉,她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咕噜出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话堪堪递出嘴,李采荷就抿住唇线,咬上唇珠慌乱地啃啮,“我不是这个意思,早点出来也好,就是……你这样突然来了,都还没通知知意。”
“不用通知他。”李剑察觉到李采荷的反应,语气冷淡下来,显然对杜知意很不以为意,“我去过羌都酒业公司了,看到基地和他们有合作,杜知意难道不知道周家和当年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果然还是疑神疑鬼揪着当年你乱猜的事情不放是吗?”李采荷听不得她说那些,反应剧烈,慌乱打断李剑的话,“那只是你凭空想出来的,你有什么证据?非要鸡蛋碰石头,李剑,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万一出事了让我和你姐夫怎么办?!我们……我们……你也知道合作社和他们有合作项目,而李剑你总是不在乎任何人,你就在乎你那个找不到了的亲弟弟!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姐!”
“我只是……”李剑蹙眉,又很快放弃辩解,起身走到李采荷身边,来回上下抚她的背脊宽慰,“你先消消气,别气坏身体。”
就在此时,李采荷手边的电话嘟嘟响了起来。李采荷单手抚胸顺气,平复好一会才接起电话。
“喂,知意呀。”李采荷听着电话,眼神示意李剑别出声,“嗯嗯,等下我就回去,肯定准时回去吃饭,不会饿到宝宝的。嗯,好,之后再说。”
电话挂断,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李采荷捏着手上的车钥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剑在身边,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伸出手叫李剑坐回去,眼尾刚刚蕴着的泪就下来了。
感受到李采荷一举一动强烈的抗拒,李剑怔忡,面色复杂,思路清晰后,她的心逐渐跳得快了,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像是胸腔内脏被挤压,不可置信、烦躁气短,胃酸上涌几欲干呕,她眼前阵阵地发黑,已然猜到李采荷为什么这么对她了——李采荷根本就不欢迎她,不想见她,李剑早该想到。
她们哪有什么血缘关系,诚然如乔未所说,她就是一个孤女,天煞孤星,命克亲友,如今只不过是靠着那点摇摇欲坠的情分厚着脸皮找上门来,她压根不是李家的人!她能姓李,但李家绝记不会跟她一条心。
“李剑,算我求你了。你要钱,我给你,反正前几年李有为进去了,你姐夫也收心和我在一起。你有本事,当年基地、学校,你样样能干,离开这怎么会愁过不好呢?我就怕,知意……知意知道你回来了就不要我了……”李采荷声音天生尖细,这会夹着鼻音和哭腔,更是字字诛心,化为锋利的针往人心里扎,“你就和他说你走了,跟乔未走了也好,跟资助你的人走了也好,反正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