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相安无事,谢衡运和李剑见面,两人也绝口不提潘书雅的事情。
校庆前夕,贺君敏把找来的资料发给了李剑,“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说,能给你的资料都给你了,你自己先看看吧。”她向李剑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李剑打开贺君敏发来的资料,只稍一眼,就明白了王老教授当初口中的“家世”是何等壮观。
首都谢家三代往上数有红/色背景,谢老如今古稀,有三儿一女,除了女儿资料无名,其他都有迹可循,而谢衡运就是家中老幺,第三个儿子;他上头有大哥二哥与三姐皆谢老前任夫人所出,唯独他是现任妻子亲生,按理说家庭多少有些间隙,偏谢家内部万般和睦让人看不出端倪。至于前任夫人,资料说是小女儿出生两年后突发绝症去世的,前后不过八个月。
最吸引李剑注意的是谢家二子谢司乔,盯着名字几秒,李剑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再打开前些日子大学官网发布的校庆邀请嘉宾名单,李剑发现谢司乔的名字赫然在列,不觉有些巧合,再定眼往后面的备注看,她恍然大悟。只因谢司乔曾在首都大学美院完成过本科学历才出国深造,他本人更是国内外都享有盛誉的天才画家,极擅长中国水墨山水画,对油画雕塑也无一不精通。
至于谢家,除却早年的三女儿,只有谢司乔育有一女,她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恐怕谢衡运前段时间说的侄女,也是谢司乔小女,不过资料上并未透露她的名字——谢家对家中小辈保护得很好。
李剑看完,把内容深深烙刻在脑子里,再不紧不慢地阅后即焚,心里有了计较。
第二天临近早冬,风和日丽,昨晚的露水有些重,天蒙蒙亮李剑睁眼起床,床头摆放的毛衣出奇地有些湿濡,她不紧不慢地用吹风机把毛衣烘干,穿上谢衡运之前买的外套起床梳洗,整理完后已然接近十点,此时此刻,首都大学现任校长的演讲在礼堂正式拉开序幕。
晌午,谢衡运还有一众校内领导在外用餐,李剑有和他打上照面,便独自参观了谢司乔特地借给美院展出的作品集,其中最负盛名,当属谢司乔创作最为罕见的水墨花鸟人物画。
谢司乔极少画人,更何况是一名少女。
当年画毕,正是谢司乔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年纪,感情充沛,甚至早些曾对外界扬言画人画皮难画骨恐怕还要再过些年才会出手,以至于此画一经展出,不出三天便被富商开出天价,可谢司乔的回答却是——绝对对外出售,谁来都不会同意。
李剑站在谢司乔的《伊》面前撑起脖子仰面,朦胧的灯光搭在画上,透出一片如纱质的光。
画面视觉正中央是用粗线淡痕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少女回眸的身影,她的线条婀娜,眼神灵动,鼻若悬胆,嘴角轻启,仿佛下一秒就有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纸间响起;画左右两侧是鲜艳夺目的花丛,伶仃飞舞几只艳丽的蝶,愈发衬得少女背影仿佛春光般即将走远,让观者心头涌出无限的淡淡的哀伤。
展示玻璃柜下,注解只有一句:思念伊。
看得有些恍惚,李剑不自觉低下头,走了几步,她才惊觉画作中的哀伤的影响是长久的、短期内难以消磨的,李剑又折了回去,细细打量那幅画作,她想,谢司乔画的是谁呢?当年未及而立之年的谢司乔,分明还不认识他的妻子,也从未被外界知道他与谁相恋。
李剑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正巧此时,谢衡运发来一条消息,说是给李剑留了一个下午谢司乔的演讲席位,邀请她去参加。
她当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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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赶到讲厅时,谢衡运正神情和煦地站在左侧第四排过道,左手连着半截手臂搭在柔软的靠椅垫上,他轻声细语和座位上的几名学生模样的人说着话,姿态放松。
李剑朝他的方向一层层台阶往下迈,三米远的距离时,他似有所感,扭头看到了李剑,脸上还维持着刚才微微笑的表情;而李剑目之所及是第三个位置上背对她的一头秀发,颜色是糖烤栗子新鲜出炉时挂着糖渍的润泽的褐,仿佛幽幽散发甜腻香气,眼熟的水晶发抓卧在微微的卷毛中。
礼堂有光,明亮之下,水晶发夹一片璀璨闪亮。
重新正回视线,李剑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面向谢衡运简单随意地勾唇莞尔,淡淡喊了声,“老师。”
等其他学生看过来,她的笑容已经隐匿下去,不知为何,李剑的脸部肌肉特别僵硬,长久的微笑在她的脸上挂不住,谢衡运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大笑或者喜形于色的表情。
“介绍一下,其他两位美院的学弟学妹之前我的项目你见过,我就不赘述了;这位是谢为(wéi)月,我的侄女。”谢衡运侧身给李剑让出一个空位,李剑便如他所愿地站到了第一个空位前与他们面面相对。
“了(liǎo)了(liǎo),这是李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学生。”
我的学生……
李剑闻言失神片刻,随后熟稔地里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