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他指尖合拢,百合花的花瓣晃了晃,浮动的光晕抖落了,花枝被他捏在他手里,如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片。
雨水的潮气从大开的门框争先恐后地涌入进来,乐唐的呼吸变得厚重,肺里全是漫涨的湿意。
她抬眼去看亓澈。她与亓澈之间隔着长桌,长桌像是一道黑色的河流。
他收敛了笑意,目光沉沉,棱角也变得生冷,眉峰山水泼墨,山巅好似矗立着毫不动摇的雪。冷漠地旁观她戳破一切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乐唐的手指蜷缩起来,她一时的胡言乱语,却意外接近真相,而真相虽令人震惊,却未能使她害怕。
那些明明毫无逻辑可查的不合理之处,漏洞百出的邀请与对话,她全然接受,不做深究。一条河突然出现,横亘在她眼前,周遭一片大雾,但在潜意识里,她是不是已经猜到那条河会流去的方向?
难以遏制的好奇心使她来到此刻,但河流不知来处,触碰到的时候才发现,河水是冰凉的。
她踌躇着,字词在唇间打圈。
亓澈收起手。
“欸——”动作却先一步做出,她俯身伸长手臂,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亓澈握花的右手。
果然是冰的。或许是滂沱雨痕的残留,触及亓澈手指的瞬间,她的掌心一片凉意。
拖曳了许久也没想好的句子,从口中吐出,颠倒混乱,磕磕绊绊:“欸,我好像真的,是完全碰不到吗?为什么呢?那我,拉着你的手的话,这样呢,能碰到这朵花吗?”
亓澈垂眸看她。
……这几乎是她所能做的,缓和这沉寂氛围和转移话题的所有方式了。
僵持了数秒,乐唐讪讪地松开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亓澈宣布判决:“碰不到的。”
话音刚落,室内的灯光重新亮起来。满室花木馨香,借由雨汽变得更加浓郁。
“你会走吗?”亓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走?为什么要走?”乐唐还没反应过来。
亓澈随手将百合花丢回花瓶,他轻松熟练地盘腿坐在桌面上,姿态散漫,和刚刚暗色里的他判若两人。
亓澈眉欢眼笑:“我就知道,你答应过至少这一个月会陪着我的,而且我们还签了合同呢,乐唐是最守信的人了。”
“啊是是是,没办法……谁让我签了字呢。”乐唐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二十岁的男孩子冷酷起来挺有压迫感的。果然还是现在阳光开朗的亓澈更令人喜欢,乐唐决定不能告诉他那张合同没实际意义,她说:“我当然很遵守诺言啦。”
“就算见到奇怪的花、特殊的人、恐怖的东西......也都不会走么?”亓澈目光灼灼,等她回答。
乐唐有些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机械摇头:“不......不会。”
得到自己的想要的回答,亓澈笑得更加开心。
“哎呀,真遗憾,今天这么大雨,姐姐送不了花了呢。那我们——做些什么好呢?”语气中却听不出一点遗憾的意味。
“是啊,做些什么好呢?”在坑底躺平的乐唐心不在焉地附和,她将那瓶百合花拉到眼前,手指在花瓣里毫无阻碍地划来划去,她现在甚至觉得,未来发生再奇怪的事情,都能够接受良好了。
不过这个开关灯的特异功能,还挺好用的,要是她也会都话,以后在床上躺着就能关灯了。不过这属于是灵力还是仙力呢?
她漫漫思索着,这古怪的花是如何生长出来的呢?他送花给了命中注定的谁?亓澈所说的死亡究竟是什么含义呢?
她望向亓澈,他淋过雨,额前发丝毛茸茸垂落下来,隐隐约约遮住眉峰,她又想,亓澈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是好奇心作祟,但她不会走的。
亓澈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券,一看就是早准备好了的。他扬了扬纸券:“那乐唐,不如我们一起去看舞台剧吧。”
乐唐幽幽叹气,她已经几乎能够习惯亓澈不着调的行事作风。把所有浮动的心绪遏止,她抬起下巴。
.....然后冷酷无情地将把桌面当作凳子、在上面坐着摇头晃脑的亓澈赶了下来。
07
雨还在下,乐唐和亓澈坐在凉亭里看雨,乐唐坐在蒲团上,看了看雨幕之外的玻璃花房,脑海中总结出结论,亓澈是一位神明派遣来送花的少年。
亓澈说她要是喜欢的话,还想去送花就去送。乐唐指了指玻璃瓶里的百合花,它变成了花苞的形状,合得紧紧的,原来上午它开放的样子,是亓澈为了给她展示而已。
她明知故问:“送这朵,还是花房里的那些?”
亓澈笑眯眯:“当然是花房里的那些,这朵百合花你又拿不起来。”
眼见乐唐变得闷闷不乐,他又悠悠然补了一句:“不过——你想去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送这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