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昨晚卖那么多货,我还以为厂里打包忙活不来过呢。”魏巍压根儿忘了要挖山参这一茬,被提醒着想起后愁眉苦脸的。
兆源觉得魏巍果然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他瞪了魏巍一眼,话却是冲着贺南奇说的,“对啊,为什么不忙啊?”
“你吃那么多山核桃怎么不见补脑子?临近过年,外地打工的都回了,厂里打包的活儿又好上手,自然不缺人。”
“噢,对了,魏巍,你爸是不是也回了吗?他愿意来厂里干吗?”兆源像是第一次听着这个说法,灵光乍现的询问着魏巍。
魏巍心虚的环视了饭桌上的一圈人,“是,我爸前几天就回了,在伊河做小工呢,就是工地都停了,他找不到活儿干。”
兆源听了后半句恨铁不成钢的抿了抿唇,交待了他不用多解释怎么还是冒出了这么多词儿,兆源嘿嘿一笑,“那不是正好吗?回林场呗,看能不能干惯,等成了熟练工留在厂里也不成问题啊。你说是吧,贺儿?”
“说话呀,轮到你了。”万臻这句话说完,魏巍脸色僵得大气都不敢出,贺南奇无奈地咬了咬牙,“不是,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演哪出呢?”
兆源看魏巍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替他出马,“他爸也上了年纪了,在外面打工确实太辛苦了,这孩子也是心疼他爸。”
“你多心疼心疼自己和你奶奶吧,他丢下那么大一笔债,你还多少了?”因为赌博赔得倾家荡产,而后抛家弃子的跑去南方躲债,这样的人,万臻觉得放在厂里就是颗定时炸弹。
魏巍整个人都蔫了,闷闷地回,“还差十三万,不过他答应,再也不赌了。”
“工厂打包的又不是多机密的活儿,村里谁都能干,魏巍他爸就算是个赌鬼,也捞不着什么油水。”兆源帮魏巍说话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护犊子。
“行,先来厂里干干吧。”贺南奇的答应让兆源和魏巍都松了口气。
万臻没再说话,她只是咬了一口脆生生的水萝卜,嚼得嘎嘣脆,像骨头的崩裂声。
工厂流水线运送出炒熟的榛子,魏爸爸坐在工位上用小铲子拨开空壳,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对面的工人看了眼他的手指,他晃了晃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解释道,“在深圳工厂被机器割的。”
工友听完颇为感叹的点点头,“我也是广东回来的,这事不稀奇,每个月厂里都有。所以现在多好啊,就坐着安安稳稳的赚钱。”
“就是眼睛盯久了难受。”魏爸爸说完没等到预想中的一拍即合,工友只将他没发现的空壳扫了扫,“这和以前电子厂里的苦哪比得了啊,对吧?”
“是…”魏爸爸笑了笑,又偷奸耍滑眯着眼睛,假装看不清的模样,糊弄地拨着榛子壳。
魏奶奶刚做好午饭,大门便被一脚踹开,魏爸爸进屋便爬上了炕,嘴上还念叨着“好冷好冷”。他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魏巍,不耐烦地又踹了脚,“老子在外面忙死忙活,你在这里睡大觉?!”
魏巍头天晚上因为大促忙到凌晨都还在直播,正补着觉就被粗暴的喊醒,一时之间也烦躁起来,“翻几个榛子壳就把你累成这样了,真是金贵的命。”
魏爸爸一听这话猛地起身,魏巍裹着被子躲着这并不陌生的拳打脚踢,拳头像雨点般砸下,魏爸爸嘴里骂骂咧咧,直至魏奶奶颤颤巍巍的将饭菜端上桌子,他才罢休的坐下,拿起一个馒头便塞进了嘴里,那精力旺盛的模样丝毫不像辛勤工作过。
“你别跟我装,那厂房的钥匙麻溜儿给我弄到手,不然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魏巍疼得皱着一张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缩在床角,“要不是你说你再也不赌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厂的,你别动其他心思了,嫌赚的少不想干了就回深圳打工去吧。”
魏爸爸看着儿子心如磐石的模样,讨好的笑了笑,好像全然忘了刚才揍他的是谁,一把将魏巍扯至饭桌前,不顾那龇牙咧嘴的疼痛,拿着馒头塞进了魏巍手里,“我是不赌了,可债总得还啊,人家跟我说了,只要给库房里的榛子添点佐料,那我欠的钱就一笔勾销!”
“你欠的钱我来还!”魏巍咬着牙死死盯着父亲。
魏爸爸冷笑一声,“你怎么还?几十万你靠着打工还到猴年马月啊,你命贱喜欢给人当奴才,我还不乐意在那吃苦呢!”
“…几十万…”魏巍难以置信的重复着这个数字,他一把抓住父亲的衣领,“为什么是几十万?!不是只剩十三万了吗?!”
魏爸爸甩开瘦弱的儿子,“滚蛋!你懂不懂什么叫利滚利啊!”
魏巍看着若无其事继续吃饭的父亲,一颗心也像被放在了火炕上烘烤。
“这是厂门的钥匙,这是库房的钥匙。”魏巍将一串钥匙递给父亲,魏爸爸笑嘻嘻的接过,欣喜地揉了揉魏巍的头发,“好儿子,效率真够高的,中午交代的,晚上就能办妥,早知道进厂第一天就该把你揍一顿。”
魏巍刚想转身,却被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