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录像被拖到一个固定时间点,凌晨一点十二分,贺明言和曹建川驾车来到文化路,一前一后下车离开了监控画面,然后视频画面一花,随即陷入黑暗。另一个角度的监控被调出来,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五点,警车的副驾驶车门严重变形,已经从车上脱落,放在地上,贺明言跑到警车旁,在车里搜寻一番,然后向四处张望,最后靠着车慢慢地滑落,坐在地上。
“你再想想,一点左右你在振清路74号和曹建川跑散后,发生了什么?”
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吐字快速清晰。
答者冷静答到:“我去了文华路16号,警车在那附近。”
对面的键盘啪啪作响。
“然后呢?”
“我看到了路修媛。”
“你当时在哪里?”
“文华路16号商业铺门前。”
“你看到的……她当时在哪里?”
“在巷子对面,桑梓路21号旁边。”
“她当时是一个什么状态?”
“她看起来很健康,穿着警服。”
“警服?”审讯者抬眼,上下扫视了受审人一番。
……
“你为什么又离开?”
“因为当时我在出警,所以离开了她去警情发生地。”
“你到达警情发生地了吗?”
“我不记得了。”
……
“你在什么时候回到了警车?”
“大约早上五点。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你回警车的时候,是从哪里出发的?”
“我不记得了。”
“贺明言,我们调取了监控,”审讯者的脸冷得像石雕,他抬起眼皮,下三白的眼睛盯着贺明言,“你在振清路74号与曹建川跑散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直到半小时后被曹建川发现,随后被送往医院救治,在凌晨四点四十八分,你才在医院醒来,并且跑出了医院,在五点零五分才回到桑梓路的警车旁,五点四十五分,你被送回这间病房。\"
审讯者的手指关节在桌板上敲了敲。
\"在与曹建川跑散到你在医院里醒来之间的时间段内,你没有出过医院,也就是说,你没有去过文华路16号,也没有去过桑梓路21号。”更没有见过路修媛。
窗外阳光明媚,病房干净敞亮,贺明言的眼中却结起冰霜。
审讯员低头看了看文件,“据我们所知,路修媛的失踪日期是在本月16号……”
贺明言喉头微动。
“……而她的生日在下个月21号。这两个日期你是知道的。并且,她的职业与警察并不相关。”
审讯者抬头,给他的希望下了判决:“贺明言,所谓的会面,其实是你昏迷时,联系现实产生的一个梦。”
他整理了文件,旁边的警察做完笔录,合上了电脑,贺明言知道,审讯结束了。
审讯者的语气终于有了感情:“你……休息休息吧,伤好后和朋友家人去别的城市转一转,或者回家陪陪爸妈,算工伤,带薪休假。人我们肯定会尽力去找的。”
贺明言垂下眼眸,也许是受伤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旧冷静:“谢谢闵队。”
闵慎行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其实有些心疼这个后起之秀,只希望,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别让这颗星星陨落。他摆了摆手,带着人走出病房,和等待已久、立刻围上来的张文军——贺明言的师傅——边走边攀谈起来。曹建川在病房外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也离开了。
病房内只剩贺明言一人,他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我没有时间……”
张文军推门进来,大嗓门嚷嚷道:“伤得够凶险,命也够大,老天留着你呢!贺……贺明言!”
病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贺明言的身影。
白无常扭着身子看车后窗,确认他们之后鬼门关再没有鬼魂追出才瘫倒在座椅里:“他们没追上来。”
路修媛放慢了车速。好了,被驱逐变为了主动叛逃,过热的头脑在脱离了最迫切的危机后开始疯狂挑衅记忆引发了过度思考,后悔是不会打招呼的,它往往伴随那些没有发生但生动演绎的可能性下场突然闯入,在心态和情绪上大跳桑巴,然后在舞台崩溃之际得意离场。那些下场,往往是不大好的。
眼下也没好到哪里去。地府的鬼魂集体失了神智,傀儡的线拴着谁的手指,追赶者暂时偃旗息鼓,但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红衣厉鬼不明所以的冤诉,似乎还涉及自己,黑无常跳桥始末也不清晰,自己看到的那张死人脸到底是谁……
余光中出现一团粉色,白无常从后座移到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小心翼翼地观赏苏醒的城市,眼里满是新奇。
“不敢相信,自从做了鬼,我还以为自己永远都没办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