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顾安宁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裹着棉袄准备去院子里看看情况。
顾家两个男孩儿,就她一个女儿,小时候跟他们挤大通铺还行,大了还是有点不方便,所以在她十岁的时候那存花和顾长山就商量,把家里平时堆柴火的小房间腾出来,单独给她做房间用。
“陈兴杰?”顾安宁有些诧异,他的状态不太好,像是急的连外套都没穿,就穿着一个单
薄的毛衣站在院子里,打湿的头发变成卷紧贴着饱满的额头。
陈兴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无措的眼神,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咋了,出啥事了吗?”她拢了拢衣服,有些担心地靠近他。
“我....”陈兴杰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正好被那存花打断。
“诶,我说你俩傻孩子站门口干什么,快进来,这多冷啊,别冻坏了。”
刚才顾长山出去又回来,着急忙慌地说兴杰这孩子家失火了,让她在家里烧好水,她又在炕里加了几根柴火,一下子屋里又变的暖和起来。
那存花一边给陈兴杰找了一套衣服让他赶紧换上,一边抱怨着之前早就让他过来住他不来,责怪的语气却充满了满满的关心。
顾安宁给他倒了杯热水,顾兆成在给他铺床,整个炕上睡满四个人刚刚好还空一个。
陈兴杰捧着杯子有些拘束,滚烫的热水带着暖意顺着指尖传到他心里,像是一张无形温暖的大手,抚平了他在深夜那场大火里绝望的眼泪。
大火平息的时候,一切仿佛又重归安静,他坐在炕上仰头看着因为屋顶被大火烧毁而露出的半边天空,看着天上的星星,父亲的去世,母亲的离家,短短几天内发生的事,让他搓手不及,只有学习,不停的学习,当沉浸在知识里,他才能忘记现状。
深夜的时候他常常失眠,抬头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可是今天他看到了星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这其中一颗,和他一样看着这场大火,吞噬着曾经的一切,却二无能为力,那个温馨的小家存在的最后一抹痕迹也被大火抹去了。
在寒冷刺骨的冬天,在即将破晓的黎明。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顾安宁在外面给那存花帮忙热点吃的,看着陈兴杰一言不发的模样,“妈,兴杰这是怎么了?”
“唉,你爸刚才回来说兴杰家失火了,你说你小萍姨也真是的,你尚友叔刚过世就不管不顾的去了广深,就留孩子一个人在家,这怎么能让人放心?”
“失火?!怎么会这样。”
“这具体情况是啥样咱也不知道,这事也少在兴杰面前提,这孩子够苦的了。”那存花眼里满是心疼。
“好。”
顾安宁拿起一根柴火塞进灶里。
老天爷真不公平,总是苦命流向苦难人。
现在离过年也就只有一个月了,陈兴杰家的房子也只能等来年开春才能修好,那存花和顾长山也是态度坚决,陈兴杰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在这里住下了。
不过归根到底是在别人家,他还是有点拘束,每次拿了点什么都得拿出小本子记个账,这一切那存花也是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