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洒满了小山村的每一处角落,明仪等人吃过简单的晚饭,折腾了一天的身体,也开始困乏起来。
一个个的缩着身子,蜷缩在窄窄的床上。夏嫂子娘家仅有的三铺床,被拆拆拼拼地给凑了两大块的木板,统统铺在了地上。
这个天气,也不用怕大家会着凉。地上一睡凉快得不得了。
明仪本想着要和明柏说说话的,可看着一群人都睡得沉了,有些人还打起了震天的呼噜,瞧着明柏也有些精神不济,索性也一闭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清早。
明仪睁开双眼时,便看到夏嫂子和付兰花许意知三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走近了去看,几人正用一顶小锅熬着杂粮粥。
一旁的矮桌上,还有半簸箕刚刚烙好的杂粮饼子。
明仪起身收拾洗漱完了,也一同上去帮忙,付兰花推了推她的手道:“这里用不上你,先去歇着吧,一会儿就开饭了。”
知道这是体谅她,明仪也没逞强。干脆走去给坐在门口歇凉的伤员把起了脉,查看了会儿伤口情况。
大部分人都在好转,也有恢复较慢的人。明仪查看完所有人的伤情,心中有了计较,又从包袱里拿出昨日用剩下的药,给两个伤口渗出血的人换药。
“夏嫂子,这个人你认识吗?”
赵威忽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瘦小黝黑的中年男人,那人挣扎得厉害,眼神中露出恐惧与些许迷茫,直到看到夏嫂子,竟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哭声大得惊人,一众人原本还在猜测这中年男人是不是来探听消息的,这下子也顾不得了,赶紧地连声道:“快捂住他的嘴,别让他再哭了。”
“赶紧把他的嘴捂上,吵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我们还怎么在这里住?”
赵威的手迅速地捂住瘦小男人的嘴,哭声戛然而止。
“我看到他蹲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偷看我们。”
夏嫂子匆匆跑上前,仔细瞧着瘦小男子的模样,忽然焦急道:“哎呀,赵同志你快放了他。”
说着,就要去扯赵威的手,嘴里还叫着:“铁铜哥,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瘦小男子望着站在他眼前的夏嫂子,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委屈地瘪了瘪嘴,露出一个想哭的表情。
这番模样,若是出现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还能说是可怜可爱的。可出现在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身上,竟带着些许的滑稽。
仔细看男子的行事神情,倒是能看出来这大概是个不同于常人的痴傻汉子。
夏嫂子却并未觉得可笑,眼里的泪不住的掉了下来,将瘦小男子拉着在小矮凳上坐下,又从簸箕里面拿出了一个杂粮饼子,递给了瘦小男子。
“吃吧,铁铜哥。我是三妹啊,你还记不记得?”
瘦小男子接过饼子,享受般的大吸了一口饼子的香味,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又珍重地将饼子揣进了怀里。
听到夏嫂子的问话,他猛地一个劲点头:“我晓得,我晓得。你是夏伯伯家的三妹子,
我娘说大弟,二弟都死在外头了。夏伯伯他们也跟着死了,呜…”
男子这一哭,夏嫂子也跟着悲恸哭了起来。夏嫂子的丈夫一瘸一拐上前替她拭泪,又轻声安抚了她一会,这才止了哭。
夏嫂子也劝着瘦小男子道:“铁铜哥,别哭了。”
哄不住,她又取了一个杂粮饼子给他道:“快些回家去吧,婶娘还好吗?我晚些时候得空了,去你们家去。”
瘦小男子这才停下,抽抽噎噎道:“金铜跟着村里的人去打仗没了,我娘哭得坏了一只眼睛。”
夏嫂子讶异地听着瘦小男子说的话,随即又露出了然,倭国鬼子占了大半个华国,哪里的百姓都一样,苦不堪言,十人出去打鬼子,能回来两个都已经要念上几句阿弥陀佛。
唉,苦啊。
瞥见男子的胳膊不自然地垂着,夏嫂子捞起他的衣袖查看,果然见那手臂上有一道红肿起来的伤痕。
“这是怎么了?怎么受的伤,谁打你了吗?”
瘦小男子也看向自己手臂,吹了吹那伤口,说:“是在江边,不小心碰到船尾的铁片片,被割了一下。”
夏嫂子她们这个村子里,离着长江不远。村里人农闲时,也大多会去江边撑着船捞些鱼虾去集上,卖了换些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
夏嫂子叫着明仪:“小贺同志,你赶紧来帮着看看,这严重吗?会不会像你说的那啥”
夏嫂子努力回想着明仪之前说过的话,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道:“那叫个啥,破伤风的病啊?”
明仪听到夏嫂子的话,走上前去给男子查看伤情,伤口有些深,而且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也没有吃药,伤口已经有些腐烂。
明仪检查的时候,已经尽量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口,瘦